后来想想我其实还好,上课隐隐作痛,我忍到下课已经好了不少,但整个半天都捂着肚子不怎么敢动弹。晚自习前,龅牙急匆匆舔着龅牙跑回来说:“王朝阳一直趴位子上,到现在还一动不动,他会不会情况严重,不然还得去医院啊?”他惊讶看着贝乐乐,贝乐乐默不作声,肥胖的头颅也确实有点大将风范,时而闭起眼似在深思。
“他那几个跟班比他好多了,能动能跟我说话了,我问他王朝阳怎么样,他们说伤挺重,劝他去看看,他怕惊动学校,更怕惊动父母。”贝乐乐点点头表情严肃,又没有出声,一双肥腿从扩张姿态收缩成直并状。我开始担心王朝阳的安危,会不会弄断骨头,搞出大事?如果真惊动到父母,已然想起他那个寄宿家庭,要是听到跟人打架,不会全情付出也就罢了,搞不好能闹到学校,我爸妈也就会知晓情况,从而我变成差生调到后座,又变成痞子跟人打架,简直是炸了锅的大罪,不由心眼缩紧,暗下来的教室,整个我的世界都有崩塌的情形,突然间特别依恋贝乐乐的态度,想知道这个江湖中人能到底有什么妙招。贝乐乐沉默一会,终才说话:“龅牙,你明天让他们都到厕所去,所有我们认识的都必须去!吗的。“我提议说王朝阳怎么办,他楞了一下,说:”你放学看看他,他那身体应该没事吧。“得得,我只好点点头。
黑暗的天,无星。我扶着王朝阳,他怕丢人不要,熬着、忍者走出学校,我扶着车,再扶着他。我问:“要去看看吗?那边有个医务所。”他摇摇头说:“没事。”我骑车一直把他带到家,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进那间宽阔空旷的红房子,然后低着头,穿过院子。他怕他叔叔看出他的伤口。我想喊他,让他别硬抗,但忍住。
第二天,厕所,王朝阳没去,他说再养一天,也许就不疼了。我到的时候,龅牙斜叼着一根烟,卷起袖子对着一群刚刚加入的新面孔大骂:“这小东西,不弄死他不行,把我们兄弟打成这。。样“见我来,他赶紧指着我说:”看看,这脸上红印,就他们弄的。“一群眼睛看着我的红印。提到印,我提醒吊胆地想起昨晚我老子问我怎么弄的。我妈一眼就看出是被人所伤,但她没说出口。我以摔倒做借口,我爸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我妈见我爸不在指着我的后背小声说:”你跟人打架?你要死了,你爸知道,非骂死你。“我没说话,让她怜惜地看着我走进我的小房间。龅牙继续大骂,贝乐乐问我:“王朝阳没事吧。”我其实不确定,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总共十四人。”贝乐乐撑着肥胖的肚子看着我:“他们上次多少人?”我翻了白眼想了想:“大概也十来个,具体我没数。”“吗的,人数差不多,龅牙,联系外面,再叫点人。”
“嗯。”龅牙兴奋地领命,骄傲地扫了一眼并排的新人,意思大概是要动真格了,你们这些菜鸟看老子发挥吧。他跑去小卖部,打公用电话去了。我望了一眼李洋,没什么愤恨,只想看看他的表情而已,他躲避我的追望,缩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