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大雨倾盆,雨水死命地在屋檐上冲刷着,似乎对这屋上的滑梯很是满意,白锦乐踢了踢被子,凉意扑上背部,白锦乐半睡半醒地伸手摸被沿,忽地摸到冷冰冰但手感柔软舒服的物体,白锦乐猛地将其拍掉,坐起身子擦掉额前冷汗,与此同时雷电来得及时,将屋内照得通明。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锦乐转身贴着墙壁,将被子拢到脚边对着似醒未醒的靳逸风说道。
“你先让我睡会儿。”只着中衣的靳逸风拉过被子有气没力地说道。
“可你也不能在我床上睡啊!”白锦乐松开被子,看着靳逸风翻身面对自己说道。
“嗯。”靳逸风话毕呼吸均匀,雷电一闪一闪地,白锦乐看着靳逸风安稳睡颜,发丝松散地耷拉在衣襟半开的胸前,白锦乐单手撑着床褥半蹲在靳逸风身侧,看了一眼床下散乱的衣袍,寻思着下床找被子。
“你干嘛呢?”白锦乐刚往床尾跨去一步,靳逸风伸手抓着白锦乐脚腕说道。
“嚇~你吓到我了!要不是知道这是你的手,我还以为被蛇缠上了!”白锦乐皱着眉往靳逸风手掌拍了一掌,屋外电光忽闪,白锦乐看着靳逸风手上红痕,甚是不开心。“你拽我作甚,快放开啊!”
“安平,”靳逸风趁着扒开自己手掌的白锦乐顿了顿,慢吞吞地坐起身子,香肩半露,艰难地撑开眼皮看着面前有点怒意的白锦乐说道,“安平,你让白府担下了夺標之罪,送这么大的面子给易惜,好让她为与葛森渠悔婚献上赔礼,你怎么不能卖我一个小面子,让我先睡个安稳觉?”
白锦乐低头半响,掰开靳逸风软绵绵的手,侧身拉着被子躺在靳逸风身旁,左手枕在脑袋下边,勾着靳逸风的手臂往下拽,“嘭~”靳逸风毫无准备地倒在床褥上,背上有些软使得靳逸风有些难受,本想着换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身侧的白锦乐猛地拍了一把靳逸风手臂低吼道:“快睡!”
“额。。嗯。”靳逸风侧首看着白锦乐的发顶低声回答道。
屋外雨势依旧,电闪雷鸣却没了踪迹,白锦乐握着拳放在胸前催眠着都是梦都是梦,身侧均匀呼吸声再次响起,白锦乐觉得头顶时不时有风飘过,觉得有些不舒服,稍稍后退了一下,枕着左手开始数绵羊。
“咕~”睡得有些沉的靳逸风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看了看正反身抱着自己右手的白锦乐,伸手拨开挡在白锦乐面前的青丝,双眸紧闭的白锦乐渐渐地停住动作,嘴边血液紧贴,血腥味迅速霸占靳逸风鼻腔,“梦游吗?”
“咳咳~”白锦乐咳了两声,翻身面向墙壁,双脚往前屈起,接着再无任何动作。
“来人。”靳逸风用袖子擦拭白锦乐嘴边血迹,起身坐在床沿低声唤道。
“主子,有何事?”外边谨言翻身跳下房梁,低声说道。
“唤东柩过来给我巴扎一下。”
“小主子打您了?”谨言打趣道。
“这梨花谷把你给养傻了是吧?”白锦乐踢了一脚被子,上半身都暴露在外边,靳逸风伸手拢着被子说道。
“小的这就去。”谨言拱了拱手,转身跑进雨帘。
“还真闹。”靳逸风看着又被白锦乐踢开的被子,摇了摇头说道,白锦乐似是不满再追加一脚,靳逸风看了一眼正举着的右手衣袖被血染了半边,忍着被衣服贴着的不适感,转身拉着已经快到床尾的被子盖在白锦乐身上。
待东柩整理好伤口,靳逸风再次进入被窝进入梦乡时天际将将掀起鱼肚白。
“小姐。。”茱萸端着洗漱盆怔怔地看着床上趴在靳逸风身上的白锦乐,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你怎么了?嚇~你家小姐还真是彪悍啊!”杜鹃将早点放在桌上,扭头看着茱萸露在屏风外边僵住的半个身子,上前探看道。
“这男子好生俊俏,你家小姐眼光挺好的,”杜鹃扫了一眼地上散乱的衣服在茱萸耳旁啧啧称道,“怎么就这么乱来呢,现在都快到卯时三刻了还没醒。”
“你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先认真看看那公子的脸。”茱萸踢着杜鹃轻声说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集云山庄才刚庆贺完老庄主八十大寿,小孙子倒是来了我梨花谷,”不知何时进来的逍遥吓得茱萸洒了半盆水,杜鹃反射性地反身踢腿,逍遥侧身躲过,指着杜鹃低吼道,“臭丫头!有你这么对爹的吗?”
逍遥这么一吼,倒是把白锦乐给硬生生吵醒了,白锦乐换了一个姿势趴着,慢悠悠地睁开眼睛,霍地靳逸风的耳朵映入眼帘,白锦乐噌地坐起身子,看着皱眉睁开眼的靳逸风。
“安平,你膝盖压到我肚子了!”靳逸风推了推白锦乐大腿说道。
“额。。嗯。”白锦乐双手撑着靳逸风两侧后退。
“你没事吧?”见靳逸风咬唇捂着肚子,白锦乐推了推靳逸风的肩膀说道。
“哎!臭不要脸的!锦乐的闺名你怎么就说得这么顺,人家答应嫁你了吗?”逍遥顿了顿说道,“人家都没说要嫁给你,你怎么就叫一个未出阁的小闺女闺名了!”
“咳咳,还好。”靳逸风捂着肚子闷声说道,不知是在回答白锦乐还是在回呛逍遥。
“臭不要脸!”逍遥刚想上前将靳逸风拖下床,但顾及三个姑娘在跟前也不好这么粗暴,忙退到屏风后低吼。
“小姐,你昨夜。。。”茱萸瞄了一眼白锦乐嘴角干掉的点点血迹,低头说道。
“嗯?怎么了?”白锦乐抬头看向茱萸发顶说道。
“白锦乐,你牙齿有血!”杜鹃瞪大眼睛指着白锦乐说道。
“锦乐,给我瞧瞧。”逍遥闻言,打了鸡血似的,火速来到床沿说道。
“安平昨夜熟睡时咬了我一口。”靳逸风坐起身子挡在逍遥面前晃着绑着绷带的右手说道。
“锦乐,你能否吐出来?”逍遥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应该不可以了。”白锦乐算了算时辰说道,“义父,我怎么跟我爹交代好?”
“主子,东柩今早在湖边散步时被五步蛇吓着了。”靳逸风刚想说话,谨言捧着衣服站在屏风外边说道,“还有就是,衣服已经备好。”
见靳逸风下床,茱萸将洗漱盆放在梳妆台上,侧身拉着杜鹃离开。逍遥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靳逸风走到屏风后边,才上前给白锦乐把脉。
“杜鹃,快走!”杜鹃经过谨言时住了脚,茱萸眼看着靳逸风就要出来,使劲儿拽着杜鹃往外走说道。杜鹃看着谨言目不斜视低头看着手中的水色衣袍,临被走前还捶了一下谨言肩膀当做问候。
待杜鹃和茱萸离开,靳逸风的赤脚也就进入谨言视野。
“一会儿去找东柩,顺便告诉她,我们该去平治了。”靳逸风伸手拿过新衣服轻声说道。
“得令!”谨言俯身说道。
“锦乐,我再给你煎几副药,过几日便能好得七七八八了。”逍遥收起扎在白锦乐手腕上的银针说道。
“谷主!谷主!夭寿了,夭寿了!”熙笑边跑进庭院边喊道,待熙笑跑到屋内时,身子不由得僵住,眼前两个男子面对面站着,一个披衣散发一个帮忙弄好衣领子,鼻子涌出两道暖流也全然不知。
“姑娘,你流鼻血了。”谨言侧首提醒道。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熙笑闻言忙用袖子堵着鼻子,方才的急事通报都给忘了。
“熙笑!夭什么寿!天天这么闹腾,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多精力!”逍遥将银针收好,快步走到外室说道。
“那个,蛇窝被人给毁了,我的蛇不见了~呜哇~”熙笑说着说着眼泪泉涌,熙笑正抬手擦眼泪,一条小黑蛇从袖口探出脑袋,熙笑放开堵着鼻子的手,摸着小黑蛇的脑袋微笑。
“你怎的不去找少爷?承喜还有端善跑哪去了?”逍遥无耐地说道,“还有,那蛇窝不是说毁就能毁的,你快去找少倾,或许他又在跟你闹呢?”
“嗯~小黑啊,你是不是吃不饱啊,昨天跑哪去了?我睡醒的时候都找不找不到你呢。”熙笑一边擦着鼻血一边抬脚往外走说道。
“臭丫头!又不理我!”逍遥气得直跺脚,跟在熙笑后边教训道,“熙笑,你怎么又不理我了?是不是之前罚得不够。。。”
“谨言速唤东柩过来。”靳逸风坐在小凳子上穿着袜子说道。
“是。”谨言向靳逸风递上袜子便走出门去。
“安平,米豆我给平津处置了。”靳逸风穿好鞋子在桌旁踱步说道。“白府的人我明日尽数送回。”
“你这堆衣服扔哪?”白锦乐坐在床沿说道。
“我现在过去收拾。”
“米豆那边都有谁?”白锦乐看着靳逸风俯身捡衣服低声说道,“真想知道方才熙笑为何流鼻血。”
“两年前宫廷歌姬金夫人可还记得?”靳逸风皱了皱眉略过白锦乐后边追问说道。
“记得。”
“她是奇严平私生女。”
“东郭侯府被抄,金夫人被揭肚中并非皇种,皇帝下令诛九族,米豆能这么来去自如,莫不是奇严平没死?”
“奇严平发妻自缢,奇淑妙连同她婢女被送来忘归楼,留着还是~”靳逸风用脏衣服包着面上染着泥土的靴子抬眼说道。
“我不知道。”白锦乐侧首看着梳妆台说道。
“你睡觉都穿这么多?”靳逸风上前坐在白锦乐身侧说道。
白锦乐低头不语,靳逸风见状起身拿过放在梳妆台上的洗漱盆递给白锦乐洗漱,谨言揪着东柩衣袖站在庭院候着,少倾提剑上前却被承喜和端善在庭院门口死死抱住。逍遥跟在熙笑后边骂骂咧咧,熙笑不耐烦便提气翻墙找师娘,逍遥站在原地跺脚感叹孩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