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萧畅,擎苍,阿熊,阿鹿,阿狗,阿郎都一脸肃色的聚在小院儿里,
阿熊和阿狗此时专注的找那些阴湿的角落撒着石灰,依着两人沉稳谨慎的性格,连墙缝砖隙里都没放过。
阿鹿一门儿心思的煮着灶上的大铜盆,煮完之后,还得拿酒精擦试一遍,然后再用它煮各种刀、剪、器具、薄纱布。
而被煮过的这些器具,还得再用酒精擦拭一遍,然后被放进早已煮过擦过的托盘里。
拿托盘的手也得用酒精擦过,今儿进了小院儿的每个人都已经用擎苍配的药水沐浴了一遍,然后又用酒精自己把露出肉的地方全都擦了一遍。
萧畅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他们一套衣帽,连鞋上都有布罩,还有一个怪模怪样的,叫做口罩的东西。白棉布制地,说是早已煮过泡过。
不能露出一根头发,尽量不说话,此时众人全身上下露出来的大约只有一双眼睛。
擎苍与萧畅见大家已准备得差不多,便互相对视一眼,双双拿起手边已浸透酒精的薄纱布,把自己的手腕、手指、指甲缝、上上下下的擦拭了几个来回。
双手向上齐胸举平,守在门口的阿郎用戴着手套的手把竹制门帘掀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一老一少老人进了改装好的屋内。
随后,阿鹿也端着一个满是酒精味儿的托盘走了进去。
阿狗和阿熊早已把手里的活计干好,此时一见,阿狗足下一点上了房顶,阿熊紧走两步站在了房门的另一边。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屋内几无声息,只有时不时阿鹿端着一盆血水,从众人面前走过。
等了又等,阿郎抿了抿有了干皮的嘴唇,侧过头去听着里面的动静。
阿熊沉稳的看了一眼阿郎,继续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不知想些什么。
“好了…之后就有劳萧畅你了。”擎苍的声音透窗而来,随后,擎苍和萧畅两人一脸疲色的掀起了门帘。
迈过门槛时萧畅脚底一软,一下子踢到了门槛上,身体一侧就要摔倒,阿郎随手一提,把她扶稳,萧畅赶紧低低的谢了一声。
出得门来萧畅也没走动,只是站在门口大口大口的的呼吸了几次,擎苍也站在她的身边,两人互相看了对方满脸的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连睫毛上都是,齐齐的露出了笑容。
“不行了!不行了!老夫得好好回去休息休息,年岁大了不服不行。”擎苍摇了摇手,转身便走,赶着先回去休息,然后还得过来替萧畅的班呢。
萧畅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道:“老爷子慢走,接下来我盯着,有任何变故都会先通知老爷子。”
“阿畅阿畅,来坐坐。”阿郎此时也不再守在门口,顺手扶住萧畅的左肘,把她送到石桌边坐下,又送上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茶水。
萧畅也顾不得其它,落坐之后把茶杯接过来就是一通猛灌,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道:“问吧。”
阿郎闻言便急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阿鹰如何了?”
“嗯,已把坏掉的肠割了下去,还在昏睡,等他醒了后才是关键,若是今夜没有高热,那么明日就可收肠回腔。”
“那明日我还是早上过来?”阿郎问道。
萧畅的眼睛扫过阿郎,又看向依旧一动不动守在门口的阿熊,还有咬着嘴唇望着自己的阿鹿,摇了摇头,轻声道:“明日只要阿熊午时来便可,阿鹿今晚留下跟我一起守夜,其余人等明日都不要来。”
“这…”
不等阿郎问出声,萧畅向阿熊招了招手。
阿熊几步走到石桌前坐下后,萧畅又道:“明日阿熊午时再来,除了阿熊,谁都不要过来。
我今日叮嘱一句,不管明日看到我干什么,都不能出声,除非我手持利刃,否则不能阻止我!因为收肠回腔的方法,只能对阿鹰用一次。”
阿郎闻言欲言又止,萧畅冲他摇了摇头道:“苍老爷子和阿鹰早就问过我方法,能说的我早就说了。”
阿熊用他那双闪着沉稳内敛光芒的眼睛注视了一会儿萧畅,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是!”
这一夜很长,几个知情人都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而萧畅却觉得这一夜很短,她和阿鹿轮流给阿鹰守夜,时不时的用沾了水的棉签去沾湿他干裂的嘴唇,给他擦汗。
不知不觉间,天已蒙蒙亮了。
擎苍负着手走进房间,轻声道:“可累了萧畅你了,快去休息会儿吧,午时是关键。”
萧畅也不客气,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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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萧畅被八两轻轻的叫醒,等她洗漱完毕后,八两端了一碗参汤给她喝,说苍老爷子特意嘱咐的,萧畅也不多言,仰头喝下。
转头问道:“阿鹿呢?”
八两一边给萧畅摆饭,一边道:“阿鹿哥哥在给阿鹰哥哥擦身,阿鹰哥哥没有高热。”
萧畅点了点头,把午饭一口一口的吃了,然后道:“一会儿你跟阿鹿一起去玩儿,到晚饭时再回来。”
“先生…”八两急得眼圈都红了。
“去吧,我这里只留下阿熊帮忙。”萧畅挥了挥手,八两只好点了点头,出了房门。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萧畅出了房门,平时里很是温馨热闹的小院,今日鸦雀无声,烈日似火,竟然比昨天还要热上几分。
阿熊似乎已在院中等了一会儿,看见萧畅便站起身,跟在她的身后。
萧畅走进了阿鹰的房间,见他已经醒了,便弯着腰冲他笑道:“你命真大,竟然没发高热,咱们一会儿就能开始了。”
阿鹰凤目里闪出了光芒,轻轻的点了点头,用他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小声回道:“好!有劳萧先生。”
萧畅摇了摇道:“恐怕一会儿你得先恨我。”
说罢萧畅脸色一肃,侧身向阿熊沉声道:“把他给我绑到院中间的那根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