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雨抛去手中木剑,过来看看,清霜躬身行礼,“多谢殿下手下留情,清霜自愧不如。”
灵雨见清霜没有受伤,心里也松了口气,走过去对灵煜和灵翊道:“看到了?”
两人点点头,“以后不许轻易让人比武,除非你们能够控制,否则刀剑无眼,万一伤到都是很要命的。”
“真的做不到点到为止吗?”灵翊问道。
灵雨看看她苦笑道:“不是完全做不到。一旦打起来想完全控制很难,除非对手和你的武艺相差很大,才能轻易说点到为止。一旦两人武艺相当或者差距不大,就很难了,除非有一人主动认输,或者两边都不想打,要不然一旦全力开打出手之后几乎是收不住的。强行收住,有可能会伤了自身。”
灵雨说完,清霜喘口气向灵翊行礼道:“公主,其实长公主已经手下留情了。”灵翊听了乖巧地向灵雨道谢,三人继续在一块玩的很是和谐。
周广宇回到书房里问高岩:“你觉得灵雨这身功夫如何?”
高岩回道:“陛下,这个老奴不敢妄加揣测。”
“让你说你就说,你也是高手,评论一下,看看朕这个女儿究竟到何种程度了。”
“陛下,以老奴看,公主此时的武艺在江湖上恐怕已经可以跻身第一流高手的行列。”
“哦,有这么厉害?”
“陛下,刚刚公主与清霜交手时也未尽全力,估计清霜和小沐联手才能与公主有一战之力。皇宫中除了老奴和几位老供奉之外恐怕无人是她的对手。当然公主的武功也还未到顶峰。从方才所见,公主的身手招数极尽实用之能,可以说在实用这一途上已经走到了极致,可是万事万物都不能走的太过偏激,否则很难达到顶峰,武功也是一样。
公主武功最大的缺陷就是内力不足,伤身太过,同时过分走实用很可能经过极多的厮杀,所以公主身上的杀气似乎有点控制不住,公主也注意到了这些问题。只要公主能够放下心中的负担专心练功,以公主的资质,不出几年武艺就会再上一个台阶,就能大成了。”
“照你说的,你觉得公主心里还在担心什么?”
“以老奴猜想,应该是害怕。”
“害怕?”
“不错,公主毕竟幼年流落,多年来靠自己拼杀过活,习武就是为了活命,久而久之,这种观念就会种在公主的心里,既成就了公主,也在阻碍着公主更进一步。如今只要公主过得安逸,慢慢放下心来,心思端正了她的武功境界慢慢就上来了。”
灵雨回到双行台是在下午,回去后倒是想起自己与不惑在那座荒山绝谷中学到的一些武艺,他们身上的内功也是在那时开始练得。
换过衣服,取出那柄黑剑,在双行台的院子里开始一式一式地练了起来,她练得很慢也很散,偶尔还会停下发一会呆,然后就又开始了。
他们在那座山谷里得到的是几本武经,当时都是先强行背了下来然后自行修习的,她此时修炼的就是其中记载的一路剑法,字句一句一句从心中流过,图画也一副一副从脑袋里飘过,不时挥舞几下,小沐在一旁看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这位小主在练什么。
就这样一个下午过去了,回到皇宫里灵雨的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她开始每天抽出一些时间去对自己过去学过的武艺进行思考、修炼,由于身上有伤,她刚开始也不敢练得太过激烈,慢慢地身体好了就没什么顾忌了,这是一段很安稳的时光,安稳的让她都有些迷醉。
她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皇帝和高岩他们都会过来听自己讲述自己这十年里的经历,这是逃不过的。自己回来的有些突然,无论如何总会让人疑惑的,而打消疑惑最好的方法就是坦白地讲述。
一如昨夜的烛火,昨夜的座次,还是昨夜的人,昨夜的声音。
“我被带到师父的住处时衣服还没有被人换掉,醒来时见到的就只有师父一个女人了。
我醒来后一直哭闹、哭闹了五六天,师父从来没有理过我,她只是冷冷地给我一碗饭、一碗水就不管我了,而且我若是将饭将水打翻了她也不管,只是在下一个吃饭的时候给我补上,我连饿了三天,她也一直没和我说话,什么都没说,除了在我跑出屋子时把我抓住扔回来。
三天后我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开始吃饭喝水,她还是不理我,一如既往,按时给我饭吃给我水喝,就是我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不回我。
我甚至告诉她我是秦王府的郡主她也只是表示了一下惊讶,什么都没说。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这些被找来的孩子,在被找来之前的身份他们是不在意的,每一位师父都不会透露自己弟子的身份,有些甚至会给弟子服药让他们忘掉自己从前的记忆。
师父后来告诉我,她本来也是想给我喝药,让我忘掉那些记忆的,但是她最终没这么做,她说她很想看看她培养出来的弟子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如果有一天我能报复打败幽影她将以我为骄傲。
她跟我说话是在第十天,那天她把我带到了一个山顶上,问我要死还是要活。
‘你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
‘真的想活吗?’
‘真的。我想活下去。’小女孩脸上不知何时露出一股坚毅的神色。原本华贵的衣服脏兮兮的,还有多处破口。
‘那好,既然你想活,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师父;从今天起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从今天起你就叫褚;从今天起不准向别人说起你是谁来自哪里,记住了吗?’
‘记住了。’
‘重复一遍!’
‘从今天起……’
回去后就开始练武,每天按时站桩、练剑、习拳还有轻功,师父把每一天要做的事情都固定在了某一个时间,几时站桩,站多久;几时练剑,练多久等等,还有专门练习力气的课程,挑水、劈柴、背石头等等。
每天练武的时间很长,晚上亥时休息,寅时起床,只不过每晚睡前她都会让我在一种药水里泡手,每次泡两刻钟,也是因此,拿了十年长剑的手仍然不粗糙。”
说着灵雨抬起双手,看看自己依然娇嫩的双手感慨,周广宇和高岩四人也情不自禁向她的手看去,那双手看上去极为美丽,只是这美丽背后竟是如此恐怖。
“师父那时候还不到二十岁,长得很漂亮,人也很冷。我们吃的很好,虽然那只是一个村子。
练武不分天气、不分季节,下雨就在雨中练,下雪就在雪中练,剑法、拳术有好多套,她都是一点一点教的,教的非常细练习时不能错一点,刚开始也很不习惯,有时候要保持一个动作几个时辰,把整个练习时间都占去。
教的武艺很复杂,她教了三个月,我才完全学会,有些练得极为勉强。然后就开始练习,每天不断地练习,就这样越练越熟,然后她就每天看着我重复练习,练熟后原来固定的时间就变得非常宽,她就让我在这段时间里一遍一遍练习,直到将这段时间练完。
有时天下大雨,村子附近有一座山,有一条河,每次下大雨她都会把我带到水流最猛的地方练武,刚开始我很害怕,后来就习惯了。
还记得第一次我看着那急流的水害怕的不敢接近,她就把我扔了下去,看我支持不住了,就把我救上来,待我休息一会又扔我下去,就这样反复好多次,在这之后,每到暴雨天她带我到河边我都自己下去练习,习惯了就没什么了。这样练了一年。
一年之后,我对所练的武艺已经非常熟悉了,然后她就改了课程,每天站桩的时间不变,然后是将学过的武艺练习两三遍,这个过程不过两个时辰,剩余的时间就是我和她打。
前三个月她还有所克制,只是出手越来越重,起初是两天一次,后来就变成一天一次了。
然后就是全力的出手,用的是木刀木剑,只是在她全力出手下几乎和真刀剑没什么差别。
这种练习几乎是以厮杀为标准的、毫不顾忌的出手,当然她从不对我的脸攻击。我的胳膊、腿、肋骨都曾被她打断过,被分筋错骨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打断了一只胳膊是要继续打的,要打到我彻底动不了了,一次对打才算结束。
一次对打结束我往往要休养十天左右,虽然不留手,但是她控制的很好,在养伤期间,她会让我看动物是如何攻击的,如何厮杀的。
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院子里的大铁笼里有时是老虎斗狼,有时是狼斗野狗,有时是蛇斗鹰,有时是野狗斗野猪,各种各样的决斗,各种各样的凶残。
伤养好后就是我跟她的决斗,那时觉得,她甚至比狼、比野狗、比老虎、比毒蛇还要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