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广宇牵着灵雨的手坐在撵驾上心里极为开心,失散多年的亲情再次凝聚,他一时间觉得登基以来的风风雨雨都不算什么,各种辛酸苦恼到了这一刻都变成了喜悦。
撵驾到宫门前,当他看到宫门竟然没有关闭时,心里也并不是非常在意,撵驾径直过去,没有停下的打算,直到他看到皇后长孙静从宫门旁边出现在昏暗的火光下迎拜于撵驾侧时,他吃了一惊,看着那熟悉的倩影出现在火光下,他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急忙叫停撵驾,下撵扶起皇后,温声道:“夜深天寒,你不在室内休息,出来干嘛?”
长孙静看了看周广宇叹道:“臣妾为后宫之主,陛下出宫久不回来,宫室门禁森严,只能臣妾来等了。”
周广宇听了,倒也不觉得这理由多么真实,只是心里却格外舒坦,忽然间竟是有了种寻常夫妻的感觉,一时间觉得格外的温暖。
灵雨走下撵驾,看着身前父皇扶着一名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衣衫华贵的女子,但是她并没有上前,直到皇后长孙静注意到她,灵雨屈膝向皇后行礼,她心里认定眼前这妇人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并没有立刻过去,这个场合的相遇让她感到很不好,她甚至从皇后的眼中感受到了隐隐的敌意。
长孙静在昏暗中并没有看清楚灵雨的模样,当她看到从皇帝撵驾上下来一名年轻的女子——尽管这女子看着让她觉得熟悉,她的第一反应同世间大多数女子一样,立时大怒,心中刚刚感到的一丝温暖立刻荡然无存,不过她教养好,抑下怒气看着皇帝冷冷道:“陛下此时方还宫,竟是为了这女子吗?”
周广宇一时并没有意识到这场面的不妥,随口道:“是啊。”
话出口,看看灵雨,他才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尴尬,看上去像是他出宫玩乐还把玩乐的女人带回了皇宫,他连忙看向长孙静,闪动的火光下只见长孙静脸沉如墨,他一时间觉得有些手忙脚乱。
长孙静蓦然一挥衣袖,转身离开,她走得急,刚迈出几步就重重滑了一下,所幸没有摔倒,跟着她的宫女向皇帝行了个礼,赶忙跟上。
周广宇回头看看灵雨,只见她静静站在撵驾旁,雪花纷纷,想起她这十年在外飘荡心里更是酸楚。
眼见皇后已经走远,他想了想挥挥手对高岩道:“今夜夜已深,先把公主安置在朕的书房吧,朕今夜去椒房殿。另外明天把双行台收拾一下,就把灵雨安排在那里吧。”
高岩低头称诺。
第二日天还未明,就有宫女过来帮助灵雨梳洗,还奉上了一套宫装,并有人过来为她量身体尺寸,准备做衣服,本来她是一身素白衣服,这次穿上堪称富丽辉煌的宫装,一众宫女个个眼神怪怪的,她当然明白大抵是被自己的相貌吓到了,一名老宫女在服侍她穿衣时忍不住叹道:“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皇后。”
她倒不以为意,毕竟这相貌本就来自皇后。
看着几案上摆放的木盘里放着几套各种各样的首饰,她看得微微头疼,自小在江湖长大,久历厮杀,她看到这些精巧的首饰本能地反感,虽然已经身在皇宫里,但是多年来习惯利落的性子自然不易改变,看到这些首饰本能地觉得累赘。
遂接过宫女手中的梳子,熟练利落地梳了个常见的头型,插上根青玉发簪绾住,宫女拿来铜镜,她照照镜子觉得还可以,在正式场合也不会失仪,然后回头问那年长的宫女看着如何?
那宫女迟疑了片刻道:“好,自然是极好的,就是太素了些。”
灵雨听了,自然知道她不以为然,微微一笑道:“那就走吧!”准备起身去拜见皇帝皇后。
这一日周广宇特意罢了朝,就待在椒房殿等着看他的一众妃嫔和子女,昨夜他把灵雨带回宫后,觉得一家人算是团聚了,今天有必要大家见见,考虑到灵雨刚刚还宫,所以他决定今日罢朝。
皇后长孙静一如既往表情淡淡的,虽然昨夜周广宇给她解释了好久,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那夜的情景太过尴尬或是这漫长的十年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东西,虽然长孙静从周广宇口中知道那女子就是自己的亲生长女,但是她却没有了任何喜悦的感觉,感到的却是浓浓的荒谬。
在确认了灵雨回宫的消息后,她先是发愣,而是则是彻夜难眠、泪落如雨。
灵雨到的时候,一众妃嫔已经按照品级按次序进去拜见皇后了,几位公主、皇子也已经到了。
今日由于皇帝周广宇竟然罕见的留在椒房殿没有去早朝,一众妃嫔、皇子、公主也就都不好离开,他们自然也看出皇后脸色怪怪的,皇帝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私下里不时窃窃闲话两句。
待到高岩通报灵雨公主拜见时,除了皇帝和皇后其余众人都是愣了一下,哪来的灵雨公主?然后心思灵敏的就立刻想到失踪的灵雨公主,由这个消息带来的情绪立刻在众人心中发酵了起来。
灵雨进殿,身后跟着几名丫鬟,还有高岩,她自然不知道这几名丫鬟都是皇后身边的,殿中人自然都认得,他们一起看着这个奇怪地队伍簇拥着一名年轻女子进了殿,然后他们又都为这女子的相貌惊讶了一番。
灵雨向皇后行礼,口中称:“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向父皇母后请安。”
她行过礼后,皇后却一言不发,就让她在那站着,身后的宫女都已离开,高岩也已经出去了,灵雨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她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觉得自己的母亲恐怕很难接受她了。
周广宇坐在皇后身侧,心里微微不悦,本想为灵雨解围,想了想却又停住了,灵雨以后要想在宫里过得顺利,眼前这一关她必须自己过,虽然自己是一国之君,但是后宫之事向来由皇后主管,更何况皇后是她的生母,若是皇后不接受她,她在宫里会很难过的。
良久,长孙静起身走到灵雨身前,伸出右手食指抬起灵雨下颌,细细端详着灵雨的脸。端详了一会,她放下手,轻声在灵雨耳边道:“长得很像我,你是我的孩子吗?”
灵雨同样轻声道:“是的。”
长孙静围着灵雨转了两圈,挥挥衣袖转身回到了座位上,轻声对周广宇道:“陛下不是有事要宣布吗?”
周广宇听了对于皇后的态度也感到奇怪,但是他没有多想,对灵雨道:“灵雨,到朕身边来。”
灵雨过去,周广宇站起身携着灵雨的手向前走了一步对一众妃嫔、皇子、公主道:“她就是朕失踪多年的长女灵雨,从今天起她就是朕的长公主,也就是你们的家人,你们都明白了吗?”
一众妃嫔、公主、皇子都齐声道:“臣妾(儿臣)明白。”
周广宇接着唤道:“灵碧、灵翊、灵煜都过来见过你们的长姐。”
随着话声落下,两名女孩和一名本站在皇后身旁的男孩一起过来站在她身前向她行礼,灵雨也连忙还礼。
她看向三人只见站在首位的女子看向她的眼光中带着丝丝恨意,只是在皇帝面前不敢公然表现出来;
站在中间的女子看向她的眼光平淡里带着一丝探究,类似于见到一位陌生的亲戚的感觉;
站在末位的男孩看向她的眼光中带着一丝好奇、一丝亲切——想来是因为她相貌的缘故,灵雨看到这男孩的相貌也觉得亲切,他们是亲姐弟,相貌上颇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