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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生死夜

那杀手发现惊动了灵风后,陡然发力,剑尖飞快向着灵风奔去,带出尖锐的风声。

灵风已经反应过来,只是身子无力,就在剑尖将要触到灵风的一刻,那杀手突地身子一震,长剑停住了。

他感到胸口传来一道凉意,接着是剧痛,他满眼不可思议,低下头只见胸前透出一截黑影,黑影刺穿了他的心脏,他认出那是一截剑身。

他的血液正在伤口附近飞快蔓延,浸湿了他的衣衫,剑尖正一滴一滴向下滴着血,发出“啪啪”轻响,在这寂静之夜显得如此让人心惊,仿佛响在他们耳边。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身后的黑影,立刻认出这是他另一个目标——灵雨,而现在他却已经挂在对方剑上了。

长剑从他身上抽出,他两眼依然圆睁,身子向后倒去,灵雨伸出一只脚绊住尸体,以免发出响声,耳中却传来“当啷”一声,却是那杀手手中长剑掉在地上。

门外破风声立刻大了起来。

那长剑落地声传出,医馆院子里的那二人长剑齐出立刻全力向着这间屋子扑来,留在医馆外的二人也翻身进了医馆院子。而那三名躲在屋脊后的紫衣蒙面人见到医馆外的两名杀手翻身进入医馆,遂从藏身处跃下,其中一人对另一人做了个手势,那人立刻离开向着县衙方向飞奔而去,剩余两人则悄悄地向医馆潜去。

只是他们没有进院子,找了个位置跃上了吴大夫所住屋子的房顶,伏在屋脊后继续观察整个院子动静,而此时院子里已经乒乒乓乓战作一团。

听到门外人急速纵跃的风声,灵雨皱起眉头,身子轻轻跃起再次上了房梁。

灵风起身坐在床边,他刚坐定,只听“砰”一声大响,那二人已然撞破了门户,同时出剑向着床上灵风刺去。他们在听到长剑落地之声后,明白已被发现,立刻决定强攻,应变不可谓不快,撞破门户的一瞬间,映入眼帘是一具仰面躺着的尸体,一个人坐在床边,正是他们要杀的灵风。

他们毫不犹豫,顺着冲势长剑向坐着那人刺出。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忽听得一声惨叫在那屋里响起。

正在半空中的一名杀手忽然发觉他的同伴不见了,在半空中他强行转过头向着同伴的方向看去,只见同伴依然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只是却像一只乌龟一般趴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柄长剑,身边站着一个黑影,那黑影双手紧握着长剑,随后拔出长剑,身影电转,借着旋身之力把手中剑掷了过来,“兵”的一声撞歪了他的剑,一下插入到一根木柱里,剑柄在柱子外嗡嗡颤抖不止。

他双脚刚接地立刻借力后跃,那黑影却是迅捷无匹合身扑上,使出空手夺白刃的功夫,竟是要硬夺他手中兵刃。

一时间他手忙脚乱、连连后退,长剑划出几个圆圈将那人稍稍逼退,再次后跃,待他站定时已经是门外雪地里了,他站在门外,脸上汗渗渗而下。

灵雨走到灵风面前问道:“没事吧?”

灵风微笑道:“没事!好功夫!”

他自然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在那电光石火之间,灵雨从梁上跳下,双手持剑,一下子将在半空中的一名杀手钉死在地上,接着旋身掷剑、空手夺剑,一气呵成,时机、速度都让他惊叹。纵然两人相知甚深,看到这一连串动作也由衷为之惊叹。

灵雨忧心忡忡:“他们果然来了,这次不比前夜,只有死战了。”

灵风依旧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虽是笑着,心里却黯淡下来,这一夜恐怕凶多吉少了,他寻思着。

灵雨拔出长剑,缓缓向外走去,轻盈的脚步声在这突然静下的夜里清晰无比,一步一步印在所有在场人心上。

那名正站在门外的杀手脸上汗珠越来越密了,作为杀手他对杀气并非不敏感,在入幽影前就杀过人见过血,只是他从未见过如此强的杀气,他立刻明白为何风雨的杀手能在江湖中号称顶峰的存在,因为这完全是一群死士,一群那怕死都要拖对手到地狱去的死士。

灵雨身影出现在门口,剑尖斜斜指着地面,冷冷看着院子,三个黑衣蒙面人成品字形站在距她一丈距离外,最靠近她的自然是刚刚从屋里退出来的那个人。

面对着灵雨,他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两名伙伴正从墙角处向他接近,甚至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与他一起形成了品字形,他只觉得仿佛一波巨浪正在向他扑来,他感到了死亡的恐惧,恐惧固然会让人丧失斗志,有时也会激发人的血性,他一面恐惧着,一面定住心神,缓缓举起长剑,多年江湖经验告诉他此时后退一定是必死无疑,只有一战,才有生存的可能。

他大喝一声,挥剑当头劈了过去,灵雨闪身向前,长剑平刺,这一剑时机、角度把握极准,那杀手长剑会劈空,而这一剑将刺穿他心窝。

那杀手武艺自然不会泛泛,中途变招,试图挡开这一剑,两人侧身而过,灵雨的长剑从他腋下衣服中穿过,将黑色夜行衣刺裂,身子不停连上几步,迎上后面那二人。

一时间四人杀在一起,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那两个紫衣人在屋顶上看到的正是这样一番景象。

正在四人纠缠时,灵风勉力抓起长剑,拄着剑慢慢移到门口,靠着门满脸担忧注视着院子里的战局。

正当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到庭院里的打斗上时,吴大夫所住的屋里慢慢亮了起来,那光影慢慢向着门口移来,“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阵风呼地扑进屋里,火光闪了几闪,又稳定了下来,一只手挡在火光前,光芒从指缝里露出,照亮了一块块雪地。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灵雨与剩余的三名杀手还保持着出手的姿势,却宛如泥塑木雕一般站在雪地里。

这愣神只是在一瞬间,待反应过来,四人同时出手,一时间叮叮铛铛之声繁密连绵,灵雨心神大震。

这三名对手俱是武艺高强内功深厚之辈,她内力尚浅,对敌之际往往避开与他们直接兵刃相碰,只是这一刻却顾不了了。

这一轮交手刚间断,一名黑衣人趁着灵雨忙于防守的时机,“呼”的一剑向着吴大夫刺去。

灵雨大急,顾不上身后的长剑,转身追了上去。与此同时,“砰”一声另一扇门也开了,却是吴欣,她看到一名黑衣人陡然拿剑向着爷爷刺去,心里焦急,“啊”的一声甩开门向着爷爷这边跑来。

长剑带着破风声向着自己刺来,吴老大夫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着一截在灯下明晃晃的剑刃一寸一寸在光影中慢慢地现出全身,似慢实快,反射出刺人的光束向着自己逼来。

他本身并不会武艺,年纪大了身子自然也不怎么灵活,眼看着长剑刺来,心里一片无奈的空白。剑风逼得手后的烛火摇摆不定,那黑色的身影也在光影里显了出来,将空中的雪花搅得纷乱,地上积雪溅了起来,扑到他的衣服上,眼角中看到孙女正拼命跑来。

耳中听得“走”一声大喝,一截漆黑的长剑陡然横在他胸口,恰好拦住刺来的利器。然后“叮、叮”先后两声脆响,一声低沉的闷哼,他只觉得一股大力撞到了胸口,身子不由地后退几步,灯火猛烈一晃,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背心撞到了墙上,全身宛如散了架一般,身子滑落到地上,摆成了一个靠墙蹲着的姿势,左手一歪,蜡烛掉在地上。

这一下撞击使他半天回不过神来,吴欣扶着他的手臂焦急地呼唤着,良久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眼里终于有了意识。

拿剑去刺吴大夫本来只是一个策略,他们三人与灵雨正面交手后,数合之下几人都见了血。

这次交锋不同于之前枫树林那次,那次灵雨借着树林易于隐蔽的地利将他们数十人打得一塌糊涂。

正面交锋他们自信任何一人都不会输于她,只是他们没预料到灵雨在没有凭借发挥所长的状况下是带着杀气出手的,虽然内力不足,但是本身剑法高明、身子灵活,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出手不留后手、不避锋刃,只是让开要害,这种凶悍打法一时间反倒让他们无所适从,几乎刚接上手就立刻见血,也让他们为之心惊,不得不连连采取守势。

那杀手见到吴大夫出现,立刻决定采用围魏救赵策略,转身攻击吴大夫,引得灵雨回救,就有机会了。

听到身后灵雨回掠带起的风声,他就知道成功了,就在他将要止住长剑回身反刺时,一柄黑剑精准地挡住了他的剑尖,他一时间愣了一下,收剑不及,于是就顺着原来的姿势直刺了下去,剑尖点在黑剑上,剑上内力涌出,将黑剑推得向后撞在吴医生胸口,将吴医生撞得连连后退,手中蜡烛也熄灭了。

而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剑尖一震,长剑不由地荡开了。

黑暗中他看到那柄黑剑也落了地,同时他觉得太阳穴一痛,脑袋里嗡嗡直响,伸出手缓缓向着太阳穴摸去,还没碰到只觉得一滴液体滴到了他的手上,他身子顿时僵住了。

然后又一阵剧痛从背后传来,他低了下头看出那是一截剑尖,再抬起头,只觉得一切都远了,身后伙伴挡击兵刃的叮当声也远了,长剑从他身体抽出,他直直躺在雪地里,鲜血流出染红了一片雪。出手挡剑的是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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