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杨为光也被李世用被捕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不仅给前军都督府连续送去了好几封书信,还拟了题本呈到了通政使司衙门,可一直没得到回应。无奈之下,只好将按察使张启元专门请到了都司商量对策。
海寇案已上达天听,朝廷大小官员都知道的差不多,作为掌福建全省刑名按劾的按察使自然了解的更加透彻,这海寇案一直都是由都司衙门全权操办,现如今却找上他这个按察使商量对策,张启元不用过多猜测就知道他的用意,于是紧赶慢赶的来到了都司署衙,见到杨为光先是一股脑的寒暄客套。
“杨大人啊,近来可好?老夫公务繁忙,也鲜少登门拜访,还望杨大人恕罪啊!”
杨为光倒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雅致和他叙旧,作为一名武将觉得这些官场礼节都过于俗套,不过为官多年也深知这些表里不一的事情也得做,不能轻易说免了就免了,于是便笑道:“呵呵,张大人掌一省之刑狱,这福建的多少大案要案都依赖您去办理,这没时间来和我这个武官叙旧也在情理之中啊,再说了,我也不懂那些舞文弄墨的事情。”
张启元似乎不想过快的进入正题,继续客套,道:“欸,你我虽同掌福建,可按照朝廷官制,您这都司的品级可是在布政司和按察司之上,福建的大小事务还是得您这都指挥使大人说了算!”
“张大人言重了,您掌刑狱,我掌军事,咱们互不干涉,且同为二品,何来高低啊,那朝廷管制也只是在表笺之上分了个先后而已!”说完,未等张启元开口,便又赶紧跟了一句,“咱们主政福建多年,那些客套话不说也罢,今日找你前来,主要是为商议那海寇案,想必张大人也有所耳闻,在下主要是想听听这按察使司的看法!”
张启元听罢假装惶恐,连忙起身回道:“哎哟,杨大人啊,此案可一直都是由都司衙门全权处理,而且皇上都亲自过问了,下官哪敢轻易评判啊!”
这张启元平日里处理那些大案都绝不含糊,可如今遇到这海寇案明里是不敢议论,实则百般推辞,杨为光倒觉得没有什么,如今若不是走入了死胡同,哪会管他按擦使的看法,面对他强装的震惊,回道:“张大人多虑了,本官可不是要你安擦司拿出什么处置意见,只是你在处理此类案件有些经验,想向你讨些意见罢了!”
张启元听罢仍是一顿太极,心里即使跟个明镜似的,但也不敢说破,于是便继续装糊涂,道:“下官听闻此案不是由钦差袁大人亲自审理了吗,关于什么意见,您应该去问问那袁大人啊!”
闻言,杨为光似乎有点按耐不住,便不再绕什么圈子,直言道:“张大人,我跟您直说了吧,这袁大人把我手下的一名千户都给抓了,这明摆着是要置我于死地啊,咱们毕竟同为福建的主事,关起门来好商量嘛!”
“这...下官虽为福建的按察使,但也不敢去干涉那钦差查办的案子啊!”张启元回复道!
“果真是个老狐狸,看来不给他厉害,他是不会轻易就范!”想到此处,杨为光也不想再绕着弯说话,言语间就来了一剂猛药,“我看你不是不敢,是不想吧?实话告诉你,本将军驰辰沙场,立下过赫赫功勋,那袁可立就凭这点案子就想扳倒我,休想!你也不想想本将军而立之年就已坐上这福建都指挥使的位置,没有一定的根基哪那么容易,倒是你张大人,为官多年见风使舵,始终摇摆不定,倘若我全身而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完杨为光说的这些狠话,十分出乎意料,原本猜测那杨为光只是想让他出面去袁可立那打探什么有利的情报,怎会想到明摆着是想把他推入火坑,在这福建的官场处处小心,如履薄冰,这倒好假惶恐变成了真惶恐,于是张启元便赶紧辩解道:“杨大人,您误会老夫了,我是真的不敢去过问此案啊...”
“别说了,本将军今日要的就是你一个答复。”杨为光厉声说道!
“那您...您要我怎么做?”战战兢兢的张启元说完便一阵瘫软在椅子上。
杨为光站起身走到他跟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张大人你自己可说过,我才是这福建最高的主事,所以你更应该和本官同坐一条船。”讲到此处,用眼神扫了一遍软坐在椅的张启元,只见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眼睛里仍然充斥着恐惧和无奈,杨为光此时心里别提多痛快,接着说道:“很简单,那袁可立虽为朝廷钦差,可势单力薄,他哪知这福建官场的深浅,只要你这按察使出面,他这手无一兵一卒的钦差,怎么也得给你几分薄面吧!”
木讷了半天,张启元才勉强从口角吐出一句话,“只是几分薄面,无关痛痒啊!”
“哈哈,有这几分薄面就够了,后面本官自然会告诉你如何做。”杨为光心里乐开了花。
“这...好吧!”张启元此时也只好无奈的应允。
恰巧此时,门外一名士兵进来通传,“报,钦差袁可立到访!”
杨为光听罢,竟从嘴角挤出几分奸笑,自语道:“来得正好!”
随后对着士兵吩咐道:“把袁大人请到都司正堂,我随后就到!”
“是!”
士兵刚离去,杨为光便转身对着张启元说道:“张大人,该是你演一场好戏给本将军看的时候了!”
“演戏?”张启元疑惑的眼神望着他,但杨为光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张启元心领神会,深深的叹了口气。
此时端坐在上的杨为光,嘴角上扬,神态中透着得意,似乎又在盘算着什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