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虽然有点大大咧咧,每每讲述一些事情也都是口到即来。
可如今却要陷入两难,一边是美色佳人,一边是公平正义,该如何选择,二保的内心在不断的作着挣扎。
二保正在寻思着,突然狠狠的踢了一脚脚下的石块,并吐掉了衔在口中的草梗,说道:“不管了,本来就是普普通通的江湖浪子,如今还要做出拯救万民于水火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李二保天生就不是做英雄的料。”
此话刚出,二保顿感胸口有块重石落了下来,虽然轻快了不少,但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在袁可立未入仕之前,他一直浪迹于江湖,从未遇见如此的抉择,想当初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几乎没有什么因素可以让他迟疑片刻,更不可能为了什么儿女情长牵肠挂肚。
“难道我变了,如今变的如此优柔寡断,想当初行走江湖是何等潇洒自由。”李二保在默默地拷问着自己的内心,忽然有了一阵莫名的心酸,“也许我是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的李二保,也不再是袁家的李二保。”
暮色渐暗,残阳如血,穹隆山顶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最后一丝残阳打在地上与暗淡黄的石土融为一体,金光璀璨,吞天沃日。
面对此景,李二保不经意间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好久没这样安静的欣赏落日了,有朝一日我李二保在残余之年,定要携佳人之手,览尽这山河之美。”
该出发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管对与错,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哎哟,李爷您来了。”虚伪的牢头看见李二保来到牢房还是和先前一样,笑脸相迎。
李二保从胸口掏出盖有理性馆推官印鉴的提审文书,“少废话,我是过来提人的,袁大人要提审那日本女刺客,你去把她带出来吧。”
牢头接过文书之后,没有细看,倒是瞄了一眼文书上的红印,然后笑着回应道:“好的,好的,李爷您在此稍等,我马上去办。”
“别磨蹭了,大人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牢头转身欲往里走,又被二保给叫住了,并把带来的包袱交到他的手上,说道:“叫她把里面的衣服给换上,穿个夜行衣走在大街上算怎么一回事,太扎眼了!”
牢头接过之后,也没有多问什么,毕竟这正儿八经的理由也没有太多让人值得怀疑的成分。
不一会,带着手镣脚镣的春野被带了出来,二保一看心中有不分不悦,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把她的枷锁给我去了,你是准备让我背着她过去吗?”
牢头一听,立马示意押解的狱卒,将春野的手脚镣给打开了,对李二保说道:“李爷,都按您的吩咐办了,您看需不需要我派个人...”
没等牢头说完,李二保便打断了,“得了吧,就他们那样,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来得省心。”说着就按照以往的惯例,扯着春野的臂膀就往外走。
说来也奇怪,这春野做明智介川的手下也有些年日了,这原本姑娘家的秉性也变的凶狠残暴,但此刻却任凭李二保拽着,没有多说也没有问。
刚走出城没多久,春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要带我去问案嘛,把我带到这荒郊野外的,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二保听罢,环顾下四周,估摸着这出城之后也没啥风险了,就对她说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想着回来刺杀我们家大人了,今天放你一马并不代表我和你有什么瓜葛,下次你若再做残害无辜的事情,我定取你性命。”
春野这么一听,顿时感觉很诧异,心想她若就这样走了,那二保回去可就没办法交差了,且不说那提审文书是怎么弄来的,就这私放重犯的罪名也够判他个死罪了,这样一来岂不成了以命抵命。
二保见春野仍在迟疑,呆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说道:“快走啊,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有多远给我走多远,我今后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你为什么要放我?我这么一走,你可是死罪。”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我想放就放,至于回去要受什么样的罪,你无需多管。”二保干脆把心一横,不想再与其多做纠缠,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走啊,袁大人待我如兄弟,放你一个小小的刺客,还不会把我怎么样。”
二保说的这些只不过是安慰自己,同时也是搪塞对方,因为他自己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谁都知道这袁可立大义凛然,一向都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自己是他的亲兄弟,这大义灭亲之举也是非为不可了。
女人一旦知道这男人为了自己连命都不顾了,那内心的敬仰之情就开始翻江倒海了,“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二保苦笑了几声,“我原本就是江湖浪子,袁大人对我的恩情你是无法体会的,走吧,走吧!”
说罢二保没有再看她,转身就离去了,留在原地的春野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暗自留下了泪水。
对于她来说,这是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流泪,她赶紧用衣袖擦了擦,迈着大步往远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