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天还未亮,陆凌萧就被张悠苠叫醒,睡眼惺忪的陆凌萧迷迷糊糊说道:“我刚做个美梦被你打断了,让我再睡会儿。”
“是不是梦到吃的?你快起来,我这就带你去山上找野味。”张悠苠一把将陆凌萧拉了起来,“早上动物们出来觅食,是打猎最好的时机。”
两人收拾好了后,天边才有一丝微亮。张悠苠和陆凌萧走进无忧林,在一片草木茂盛处,张悠苠突然停下,在地上撒了一些食物当诱饵,对陆凌萧道:“这个地方比较隐蔽,我们躲在草丛里不动,等待猎物送上门来。”
“动物的嗅觉比较敏感,所以我们要离诱饵远点。”张悠苠补充道。
俩人躲在草丛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个时辰以后,一只鹿出现了,在食物前闻了又闻。张悠苠心想:“今天运气不错,碰到一只好大的鹿。”于是把弓拉得满月,一支利箭“嗖”的一声发射出去,正好射在鹿的脖子上,那只鹿挣扎了几下就倒在了地上。
陆凌萧拍手叫道:“张大哥好箭法!”
两人跑到鹿的旁边,正要把鹿抬回家,却听见后面有人喊道:“这鹿是我们的,快把鹿放下来!”两人转过身,只见三个中年男子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三位前辈,我想你们是误会了,这只鹿明明是我射死的,我们在这里埋伏了一个时辰才等到这只鹿的。”张悠苠解释道。
“你们两个小孩子能有这本事?鹿是很机灵的动物,岂是随便就能够被捕捉的?”说话的是其中一名中年男子,身材瘦弱,小小的眼睛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
张悠苠只觉得好笑,这理由实在有些荒唐,于是拔出那只插在鹿咽喉里的箭,拿到三位大汉面前,道:“各位请看,这是晚辈专用的箭,上面还刻着晚辈的名字。”只见箭上赫然写着“张悠苠”三个小字。
“哈哈,天下叫‘张悠苠’的多了去,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叫‘张悠苠’?”说话的是一个微胖的大汉,脸上长满络腮胡子,眉毛很粗,而且呈倒八型,显得凶神恶煞。
“我们的箭上都刻有‘张悠苠’三个字,不信你们来看看。”陆凌萧有些生气的说道。
“萧弟,不用跟他们多解释。”张悠苠知道这帮无赖是来抢猎物的,跟他们多说无益,“春秋时期的养由基有‘百步穿杨’的美誉,三国时期吕布辕门射戟,一时传为佳话,我今天也想请诸位亲眼看看晚辈有没有能耐捕获这只鹿。”张悠苠想通过这个办法打他个下马威。
于是在树上摘了红、绿、黄三片不同颜色的树叶,贴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三片叶子紧靠在一起,然后走了百步,对三个大汉说道:“我现在离那三片树叶有百步之远,我用三支箭分别射向它们,第一次射在红叶上,第二次射在绿叶上,第三次射在黄叶上,如果射偏了,或者顺序错了,这只鹿你们拿走,否则就归我,你们敢不敢赌?”
三个大汉都心想:“这毛孩子好大的口气,且不说这距离远、目标小,光是树叶隔太远颜色就不好分辨,又怎么可能射的那么准呢?”
陆凌萧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感觉这难度太大。
“好,我们愿意跟你赌。”那微胖的大汉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同伴,得到默许后说道,“只是你先闭上眼睛,我把三片树叶的位置调换一下。”
“你们……”陆凌萧愤愤不平,刚开口就被张悠苠打了个手势制止了。
“那好,你们说过的话可得算数。”张悠苠倒是显得很自信。
那大汉把三片叶子的顺序调整后,张悠苠拔出一支箭,站稳脚步,张开双臂,“嗖”的一声,只见这支箭准确的射在红叶的中心,不偏不倚。
三个大汉看得目瞪口呆,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张大哥好厉害!”陆凌萧也觉得不可思议,在一旁吆喝鼓舞着。
紧接着张悠苠又拔出一支箭,瞄准后射在绿叶上,第三支箭同样射中了黄叶。
瘦弱的大汉和微胖的大汉气急败坏,想上前耍赖,却被另外一个大汉叫住:“行了,你们还不嫌丢人么?”说话的是那两个大汉的大哥,原来这三人是亲兄弟。
“可是大哥,我们每天都打不了多少猎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是啊,我们家有老小,全家人都等着我们找食物呢!”微胖的大汉虽然长相凶恶,但在大哥面前毕恭毕敬。
张悠苠听了深感同情,看他们兄弟三人真情流露,不像是在撒谎,上前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们耍赖抢猎物,就是不对。”
老大拱手道:“两位小哥,刚才多有冒犯,实在是惭愧惭愧!”于是转过头对两位兄弟说道:“我们走!”兄弟二人也跟着老大离开。
“等下!”张悠苠喊道,“这只鹿可以送给你们!”
三人停住脚步,转过身,一脸诧异的看着张悠苠。
张悠苠继续道:“方才听你们说,家中粮食不多,尚有老小需要照顾,晚辈希望能帮点什么,只是你们以后不要再耍赖、欺负别人了。”
那三名大汉连连点头,“我们也知道那样做不对,只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荒唐事。这世道生存艰难,好多男丁都被抓去充军,我们兄弟三人为躲过抓捕,只好白天躲在树林里打猎,到了晚上才敢回去。”老大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是世间太平,民安物阜,该有多好啊!”张悠苠感慨的说道。
“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技艺了得,而且心怀天下,将来必定很了不起!”微胖的汉子此时对张悠苠刮目相看。
张悠苠寻思:“爹爹是爱国爱民的豪杰,若不是因为要照顾我们,他也不会隐居深林吧!”
三人起初还不好意思接受那只鹿,但经过张悠苠和陆凌萧的再三劝说才肯接受。陆凌萧经过此事,才明白真正能打动人心的不是功夫有多厉害,技艺有多高超,而是怀有一颗善良和感恩的心。
两人继续在林子里转悠,寻找猎物的踪迹,却时不时的碰到一些打猎的人。陆凌萧道:“张大哥,打猎的人怎么这么多?怪不得城里街道上那么冷清,原来都是跑到林子里了。”
张悠苠点了点头:“没错,很多人都吃不饱饭,才到林子里找食物。”
突然有几个人边跑边叫:“官兵来啦,大家快躲起来!”
附近的猎人们听说官兵来了,顿时东逃西窜,还好林子比较大,树木繁密,杂草茂盛,找个隐蔽的地方倒也不难。但官兵人数较多,漫山遍野的搜查,不一会儿就抓了几十人。
张悠苠和陆凌萧躲在一颗大树上,暗中叫苦。陆凌萧小声道:“这些官兵怎么无处不在,走到哪跟到哪,真够倒霉的。”
张悠苠道:“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这几天官兵到处抓壮丁充军。”
两人正商量着怎么逃回家,却听见一名官兵用长矛敲打树枝:“你们两个快点下来,别以为我看不到你们。”
张悠苠和陆凌萧先是一惊,然后对那名官兵说道:“快走开!”那名官兵不仅不离开,反而嘿笑几声,用长矛刺向陆凌萧的脚底。张悠苠张弓搭箭,对准官兵道:“再不走开的话,信不信我让你人头落地?”
“你敢!”那名官兵见张悠苠和陆凌萧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若是误伤官差,那可是死罪,快滚下来!”
那名官兵话音刚落,一支箭闪电般的射在官兵的头盔上,头盔应声落在地上,官兵心惊胆慑,用颤抖的手摸了摸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拔腿就跑,边跑边叫道:“抓刺客,快来抓刺客!”其他的官兵闻声,都纷纷跑了过来。
张悠苠本来只是想吓唬那名官兵,并不想伤他性命,没想到他不知好歹,竟诬陷自己是刺客,气得他差点在那名官兵身后补上一箭,但又想到爹常教导自己不可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心道:“这名官兵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第二箭终究没有发射出去。
此时张悠苠和陆凌萧已从树上跳了下来,往回去的方向跑,但后面的官兵穷追不舍。张悠苠让陆凌萧先跑,自己断后,只见他边跑边朝背后射箭,有几名官兵腿部中箭,一个个踉跄摔倒在地。其余的官兵不仅没退却,反而愈追愈紧。
眼看离家越来越近,张悠苠心想:“我先拖住他们,希望萧弟回去后禀告爹爹,叫他过来救我。”
张悠苠回过头,驻足而立,拉紧弓弦,叫道:“站住,这把弓可不长眼,不怕死的就过来!”
那些官兵见识过张悠苠箭法的厉害,停下脚步,不敢靠前,只是拿着武器蠢蠢欲动。
一名校尉级别的官兵头领厉声喝道:“臭小子,你伤了这么多的官差,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悠苠不作解释,只是从容说道:“我箭筒里还有二十多支箭,足够让你们上西天的了。如果你们想活命,就速速离开,否则伤的可不是腿脚了!”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个能耐,兄弟们,给我上!”那校尉虽然知道张悠苠箭法厉害,但如果一群人一起上的话,他必定应付不过来,毕竟取箭拉弓也需要一些时间。
那些官兵离张悠苠不过七八丈之远,此时一齐朝张悠苠杀来。只听见“嗖嗖”的几声,多名官兵手臂上或腿脚上中了一箭,这些箭虽然不致要害,但刚劲有力,受伤的士兵疼得在地上打滚。
原来张悠苠拉弓搭箭的速度极快,能一瞬间就射出一支箭,而且极准的射中目标。
校尉目瞪口呆,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箭法如此高超,如果传出去,这么多人败在一个少年手上,那岂不是颜面扫地?
校尉怒火中烧,手里紧握马刀,朝张悠苠缓缓走来。“嗖”的一声,一支箭射了出去,张悠苠以为能够伤到校尉,却愕然发现那支箭已被校尉用刀格挡开了,张悠苠迅速用手摸向箭筒,却摸了个空,原来箭用完了!
校尉身着铠甲,手上举着一把明晃晃的马刀,眼睛里泛出几丝血红,看起来就像一只凶恶的豺狼,恨不得把眼前的猎物吃掉。张悠苠转身要跑,但那校尉凶狠的扑了过来,大吼道:“受死吧!”挥刀砍向张悠苠的头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