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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猫

夜色深沉,群山环抱的小镇上,街道残破砖瓦横地。

“喵呜——”

诡异而凄厉的猫叫声,突兀的响起。伴随着这声音,两条黑影飞速蹿过一道矮墙,踮着脚尖奔跑在无人的小巷里……

“孩儿他爹,你听没听见……”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屋子里,一个妇人战战兢兢趴在被窝中,推搡着旁边同睡的男人。

那男人抬起头来听了听,把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伸过手臂将那颤抖的娘儿俩搂在怀里,三人抱在一起不敢出声。

“喵呜。”

茅草屋边上的破房顶,一对幽幽绿火闪烁不定,远处黑夜里红色的闪电越逼越近,娇小的黑影悄然无息地消失在空气中……

“唉,不是!”荒凉的镇子郊外,两个男人身影驻立在残垣断瓦之中。其中一个手里拎着只猫,扯着尾巴近前细看。

“我看看——”另一个也要抓来看看,结果被那猫几下挠出三道抓痕,气的龇牙咧嘴。“畜生,敢挠你爷爷我——”

骂着就要摔死那猫,却被同伴阻止。

“行了,天快亮了,我们先回去吧,叫人看到要起疑的。”说完撒手,那猫急射而出,几个跳跃就消失在黑夜中。

“呸!”被挠的那个男人愤愤地向猫消失的地方吐了口吐沫,却惹来同伴的一阵笑意。“哎,你笑什么?”

“你都是他爷爷了,就不要和你孙子计较了,哈哈哈。”抓猫的男子闷声笑到,继而拉着那人弯腰闪进小巷中。

不久雄鸡鸣叫,天色逐渐大亮起来,乡下人向来起得早,还有些晨雾的街道上,就已经有牵牛下地的了。

卸下半扇门的面馆里,坐着三个身影,其中两个男人正唏哩呼噜吃着早饭,一个紫衣女子支着下吧脸带鄙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们。

“又白忙一夜?”罗素素翘着小脚,紫色的缎面鞋子上,绣着粉白色的桃花,坠了几颗小珠子,随着她的脚一晃一晃的。

程风听她这么问,心情顿时低落下来,放下碗也没了胃口。黄英看义弟满脸愁容,毫不在意地又盛了碗饭,用筷子点了点桌面。

“没事风弟,这事包在哥哥我身上,你别心急。”又给程风添了饭,安慰道:“我一会儿就出去转转,总会有眉目的。想我们这个镇子也有好几百年了,说不定就能出个精啊怪啊的,你放心瞧我的手段吧。”

“英哥,你还是休息一下再去吧,这种事也强求不来。”程风心中不忍,黄英跟着他几天未睡,夜夜到处抓猫,周围的几个镇子都走遍了,依然一无所获。“万事讲个缘法,如果此事办不得,也是我和奶奶祖孙缘尽了,唉……”

“别说这种话,吃饱了继续找找看,快吃,快吃!”黄英低头扒饭,这是缓和他们兄弟之间间隙的机会,他自然要尽力去做。

罗素素暗自翻了个白眼,程风嘴上说的好听,听天由命,眼里还不是不死心的劲儿。明明就不可能的事,多少得道高人都不能逆天而为,你一个凡夫俗子还想让人死而复活,真是痴心妄想。

三人匆匆吃过早饭,黄英就不见了人影,程风想要四处转转,却不想来了个小道士。仔细辨认,原来是那晚赵老道身边的那个。

程风忙笑容满面地迎进来,给小道士汽沏了茶,才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小师父今天所来为了何事?”

小道士打了个稽首,方才落座。“施主,我家天师后日就要离开此地,到别处行功德去了,特差遣弟子前来问问,施主那事准备的如何了?”

程风听小道士特意来过问自己的事,心中感激之余又很丧气,为难地问:“小师父,您能不能问问天师,非要找黑猫吗,这实在是……”

“哎,施主——”小道士挥了下浮尘,有些不悦地说道:“你这是要为死人续命,只能找那些山精野怪,他们寿命漫长,少活个几十载也不妨事。要是用活人的阳寿,岂不是伤天害理的作为?我师父怎能做出这等业障?”

“小师父说的甚是有理,在下唐突了,还望小师父不要生气。”程风被人劈头盖脸教训一顿,赶紧倒茶,什么也不敢多问了。

“不知小师父今日登门还有其他什么事吗?”罗素素看小道士屁股稳稳,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中暗笑,配合地天真问到。

小道士慢慢呷了口茶,等了好一会儿才神色肃穆地说道:“施主之前说要供奉三清天君可是诚心的?”

程风愣了下,才想起那夜自己为达目的,胡乱在罗素素的引导下,说出要拿面馆地契来做供奉的。事到如今人家问上门来,心中又有些舍不得。

“是,是……”可是现在要想反悔,又太不要脸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到。“只要天师使我得称心愿,在下愿意……”

小道士手掌伸到程风面前,双目微闭不再言语。程风心中明了他的意思,可是真要交出奶奶的心血,总是割舍不得。

两人僵持半天,小道士没了耐性,脸色微怒:“施主,对天君许了大愿,可不要言而无信,骗到了神仙的头上!”

程风顿时被说的脸面通红,诺诺发不出声来,自小就被奶奶教育,君子当礼,义,仁,志,信,如今却成了个无信小人,真是羞臊至极。

“小师父您别生气,我们都懂得这里面的规矩,您稍等,我去去就来。”罗素素看程风尴尬,及时上前解困,笑容甜甜安抚住小道士的脾气,转身进到里屋寻东西去了。

有人来打圆场,小道士下来台阶,坐在厅堂里一脸关心的对程风说道:“你既许愿,就已经传达到了天君的耳朵里,你所献出的供奉也都上报到天君那里,不是我等花销,我们师徒只求在世的功德,要你们这些俗物做什么呢?”

“是,是……”

“风弟!我找到了!!”黄英的兴奋不已的声音于人先传进了屋里,紧接着整个人就撞了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之色。“我找到了,哈哈哈哈!”

程风听到这个好消息也顾不上那个小道士,忙抓住黄英难以置信地大叫道:“真的吗?英哥!别是骗我开心的吧!!”

兄弟俩互相高兴之时,罗素素翩然而至,把一叠纸交到小道士手里,拉住高兴的手舞足蹈的两人。

“小师父要回去了。”

“小师父,麻烦你告诉天师,我们找到他所说的黑猫了,不知什么时候做法好?”程风激动地抓着小道士的手臂,脸上狂喜之气溢满。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给他在绝望中一点希望,现在只欠东风了。

“呃……”小道士有些慌乱地抽回手,神情极不自然,磕磕巴巴的说道:“师父交待过,你们要是寻得猫来,就在明日午时把猫带到坟头,覆于死者棺上,等我师父做法,就可以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筹办!”程风喜笑颜开拉着黄英奔出门去,先逮到猫要紧,剩下香烛黄表之类就有卖的,不难寻找。

小道士急匆匆走掉的样子,只有站在门口不为所动的罗素素尽收眼底,嘴角上翘,低低地冷哼了一声。

郊外一处荒乱的破庙里,厚厚的灰尘,糟烂的木梁,要不是白天来这,晚上程风和黄英是不敢来的,远远看去真是个闹鬼的好地方。

“在哪呢?”程风小心翼翼趴在墙头上向里望着,总看不真切。黄英示意他跟着自己,两人一前一后从庙后门钻进去,里面更是破败不堪。

神像早已倒塌在地,蛛网遍布,脚下泥泞不堪。顺着黄英的手指看去,就在还唯一立着的神像端着的手上,一只小小的黑影蠕动着。像是心有感应一般,在程风看它的同时,用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对上他的目光。

程风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那猫就像个可以读识人心的老者,把自己的想法看个干干净净,所有心思无所遁形……

只是那猫不知为何,一直懒懒的卧在那里,即使看到程风两人逼近的身影,也不起来逃掉,只是警告地叫着。

黄英想表现一番,抢在程风前头去抓黑猫,却见他双手一探扑了个空,那猫躺的地方空空如也……

“喵呜……”

瞬间那猫又凭空从神像的头顶处冒出,炸起脖子周围的短毛,厉声尖叫着。程风为了奶奶能活过来,也不管它是猫是妖,心中狠劲儿上来,攀着神像向上爬去。奇怪那猫却不再变换位置,只是瑟瑟发抖地看着程风来抓他,最后哀叫一声,被他轻易地拎着颈子后面的皮毛,揪了下来。

“咦?为什么你能抓住它?”黄英好奇,明明自己抓它的时候根本摸不到,可是现在却在程风的怀里老老实实。像上次的金牛那样,只有他能轻轻松松抓住那条金链子……

“我也不知道……”程风看到黄英的怀疑,心中也难免不舒服起来,胡乱敷衍几句。“我们快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这可不是好去处。”

“嗯……”

二人各自心思,一路无话,把猫藏在怀里悄悄向镇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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