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隔着柱子不远就是一个东北式的火炕。然而火炕的炕头部分已经塌了,上面横着几块木板勉强用着。屋子里有两个人站在那里,小声说着什么。能听到他们说要窥探我的梦,说是因为我的梦都会变成真的。从他们的称谓得知,他们一个是军官,一个是参谋。外面炮火连天,可想而知这里发生了战争。我肯定是被抓起来,当做俘虏囚禁在这个军营里。那么这就是一个临时军营。军官和参谋都是40多岁,留着男士的齐耳中发,偏分。他们要根据我的梦来对抗敌人。我想反驳说不可能。是啊!又怎么可能呢?
这里有几个穿的白大褂的医生,每天晚上会围坐在我的身边。等我睡着的时候,来询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负责监督的是参谋。医生们会问我都看到了什么。我也都如实的回答他们。他们需要得到第一时间的梦境。因为往往在我醒来他们再问我的时候,我便忘记了。即使这样,他们也并不是百战百胜的。
随军的有三个孩子,是那个军官的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的年龄是中间的那个。分别是12、16、18岁左右。三个孩子从很小的年纪开始就经历了无数场战争。最小的男孩看起来比较文质彬彬。也可能因为他戴着一副圆形的眼镜的原因,看起来没有他的哥哥姐姐那么好斗。每天负责给我送饭的就是这个孩子。每次来送饭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说。能看出他脸上挂着深深的忧郁。我并不用去赴战场,在屋子里时常能听到开战时候惨烈的嘶吼声。
并不是每天都在打仗,有些时候这里是很祥和的。最小的男孩经常会在院子里面踢毽子。透过窗户,看这个男孩踢毽子是我时而最重要的娱乐活动了。有时候男孩会停下来透过窗户看看我。停一会儿,继续踢。我这个时候通常会笑笑。但是男孩从来没有对我笑过。
过了几天,渐渐地他们对我的警惕也放松下来。没有再绑着我。允许我在一定的范围内自由活动了。每一天我的作用就是告诉他们我都梦见了什么。其余白天的时候我还是很悠闲的。战士们经常行色匆匆,我悠闲的生活在这里形成明显的对比。
出了院子,院门口不远有一处水塘。一天,我惊奇的发现军官的三个孩子在水边操练,而操练的内容竟然是控制水塘里的水,伸出手去,用自己的意念让水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用水玩耍或攻击。他们看到我并没有避讳。似乎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时候过来一个教官,把他们三个召集过去,给他们三个的表现做出评价。远远地听到教官说他们的水系能力分别达到3、5、7级,还需要继续努力。孩子们都点头称是。这个世界跟我的认知不太一样。
一天,我闲逛,经过最小的孩子房间,半开着门能看到,他正坐在一张不大的桌子前面看着书,床上铺了好几床被子,厚度过分得厚了,足足有40厘米厚。想必这个小孩子是备受疼爱,比较娇贵的。在这张舒服的床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衣服干净整洁,只是面容比较苍白。她坐在床上呆呆的。我没有仔细打量。潜意识告诉我非礼勿视。
这天,男孩又在院子里面踢毽子。我终于开口
“我能跟你一起踢吗?我踢毽子很棒的。”我用很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嗯。”他点了点头。
我们的踢毽子比赛很激烈,我看到了男孩的第一次笑容,还有他爽朗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了下来,又恢复了原来的冷脸。一句话不说,捡起毽子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能看到门被深深地向外推了一下,这种情况就说明他此刻正背靠在门上,没有离开。不远处,参谋在一旁看到了这一幕。
一天,男孩在院子的石凳上坐着。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了,他也没有回答我。我坐到他的旁边
“那天我看到你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女人,她现在在吗?我想有时候找个女人跟我聊聊天也不错。”我看着他。就在我说到“……女人,”的时候,男孩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张着嘴巴,吃惊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是坐在你床上的那个女人。”我又说。
男孩颤抖着,不一会儿热泪盈眶。他跟我说,这个军营里除了我根本就没有其他女人。于是带着我来到他的房间,在那厚厚的几床被子下,漏出了一个已经腐烂的女人尸体,除了一双瞪着的眼睛,面容几乎无法辨认,穿着跟那天我看见的女人一样的衣服。这时候,我看到女人正站在屋子里面阴暗的角落里。
“这是……”我又回头看这男孩。
“我的妈妈。”男孩说。
“或许,你应该把她安葬。”
“可是我不想让她离开。”男孩哭泣着。
“她现在就站在你的屋子那里。如果你不让她入土为安,她会备受煎熬的。”我看着那个女人。
男孩摘下了眼镜,看着我看的方向。点了点头。
又开战了,天的尽头一股强劲的黑色龙卷风横扫着所有经过的事物席卷而来。军官下令让人们寻找避难所。人们四处逃窜。我不知道该逃向哪里。就在慌乱之时,参谋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找到一个个遮掩物,他的头已经被四处飞旋的东西砸出了血,他安抚着我,说会带我离开这里。送我回家。
这时候,在龙卷风的后面,你能看到一个闪着电光的人站在那里,左右巡视,看到我跟参谋就迈开步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参谋把我拦在身后。那个电光里的人渐渐靠近了,竟然跟参谋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要年轻许多,二十多岁的样子。年轻的参谋冲过来推开中年参谋,一下子就掐住我的脖子,我挣扎不过,中年的参谋冲上前去,于是两个参谋就扭打在一起。龙卷风肆虐着这里的一切,两个参谋的打斗也格外辛苦。我拿起一块大石头,冲着年轻的参谋头上砸去。我不能杀死他,只能打晕他。
“并不是每一个时空的自己都是好人。快跟我走!”参谋拉着我的手就跑。
跑了很久,来到一个山崖,隐约间能听到有流水的声音,往下望去,这是一个90度的山崖。
“就此分别吧!”参谋说完,一把把我推下了山崖。他看着我,温暖地笑着。我往下坠着,没有呼喊。深吸一口气,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