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山沟里。家里有一个兄长。那里贫困得不少男人都打了光棍。我们家也是。眼看着哥哥娶不了媳妇。也不知是怎么样的黑暗年代,为了家族的传宗接代,我竟然被父母逼着跟自己的亲哥哥结婚了,生了一个所谓的儿子,很胖。
几年后,很多人都外出打工了。即使需要翻越崇山峻岭也阻挡不住年轻的人们要出去打拼的决心。我的丈夫哥哥也去了。那时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单靠自己的能力走出那个山沟是非常困难的。
丈夫哥哥一去好几年。这一年儿子八岁了。在一个不是节日的日子回到了山沟里,开了一辆黑色的车,车里面坐着一个瘦削的女人。不用问,这才是哥哥的爱情。我很热情地欢迎新嫂嫂的到来。在心里把我和哥哥的婚姻碾压得灰烬都不敌。
哥哥出门见了大世面,召开了家庭会议,伦理道德的慷慨激昂地讲了一大通。并且说以后生不生孩子都不用父母操心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哥哥在村子里没有举办婚礼,连饭都没有吃带着新嫂嫂离开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也选择离开了,把父母的宝贝孙子留给他们了。去往大城市打工去了。
也许我也有那么一点点缘分,认识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经过长时间的接触,自己真的是把他当作此生对的人了。不料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有家室的人。纠结交织着纠结,却没有断了与他的来往。我成了他的情人。
他是一个军官,在军队里面有着还算光明的未来。这些天他有些情绪低落。一天,在我上班的酒店,我看到他在参加一个比较大型的同学聚会。他有些闷闷不乐,席间他去往天台。聚会的人经常有去天台看风景的。
不知道几点了,聚会的人们开始喧闹起来,凑近了,才看到酒店外面有一个坠楼的女人摔在地面上,女人并没有死去,气息比较微弱,受了很重的伤。女人听说是叫“李慧”,是我的情人的同学。真是不幸啊。李慧用微弱的声音指认了推她下楼的犯人,说是一个她的老同学叫做“颜冰”的人。当听到指认的时候,那个颜冰暴跳如雷。一副要跟女人拼命的架势。
有一天晚上,情人来找我。他说那个“李慧”是他推下楼的。当时他心烦意乱去到天台,本来想要自己跳楼的。可是看到李慧坐在天台。一想到自己还有光明的前途。但是却抑制不了毁灭人命的冲动,想着“我死不如你死”,一把就将无辜的李慧推下楼了。至于李慧为什么会认为是颜冰,就不知道了。他已经被查出来。他逃跑了,想见上我最后一面。问我可不可以最后一次陪他。我没有拒绝。我想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但是没有问出口。
我陪着他逃跑了,来到一个湖中心的凉亭里,夜里的湖上很静。相拥相爱相缠绵,用爱与身体做最后的道别。一夜鱼水相欢。
夜尽。天蒙蒙亮,有人的脚步声把我惊醒。回身望去,情人早已不在。
不久之后传来了消息,那个李慧伤势过重还是过世了。情人因为是军人,影响恶劣,被判处死刑。没有人送行,路途也不太遥远,老太太坐着电动轮椅捧着他的骨灰回到了家乡。
情人的葬礼就在他的家乡举行的。我去参加他的葬礼,当天去了不多的宾客。我隐蔽在人群中。灵堂上情人的妻子怀有大概五个月的身孕,手里还牵着一个6岁左右的男孩。人们议论纷纷说,说不定他的妻子二胎怀的还是男孩,他们家的香火旺盛。
我有些不相信情人已经死了。找了机会看看骨灰盒前面的照片。是他的脸,很清晰。
人生还是会继续的。我麻木得已经忘记了伤心是什么样的。一天夜里,我来到那个湖上的凉亭。夜深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响在耳畔,起初并不能看见,但是能感觉到有人。我的眼睛最近可能是不太好,只能听到声音。是情人的声音,他在笑着叫我。一转身,情人就站在身后。我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上跟他紧紧相拥。原来他并没有死。
我问他这些天到哪里去了,他说他出差了。
湖上越来越冷,雾气也越来越浓了。我满心欢喜的想带着情人回我的家。我拉着他的手刚离开亭子,情人一下子跌倒在地,蜷缩成一团,他的脖子有一个圆形的红色印记开始延伸,直到腰间,越来越红,越来越滚烫。他的耳朵开始流血。我害怕极了,跑到路上去拦车想送他去医院,看见一辆白色的车停在路边,我焦急地拍着车窗求助,司机却不看我。回头能看到情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没办法又跑得远了一些,又有一辆白色的车,跑近前去,却还是那个司机,还是不看我。回头,情人蜷缩的身影依然在。又跑得远了一些,还是那辆车。又跑得远一些……再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