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两天的马程硬是一天就赶了回来,但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鼓伯!阿云!我回来了!”还没进村,欧文已经喊了起来,快乐的像个孩子。
“咦,怎么没人?”欧文正疑惑,突然看到村口鼓伯家门口挂着的巨大白帆!“什么?!”顿时觉得气血上涌,眼前一黑,连忙下马奔了进去!
只见鼓伯家里已经设成了灵堂,挂满了白帆黑布!当中赫然放着一口棺木,隐约看到有个脸色苍白的老人正躺在其中,正是鼓伯!
屋里只有虎子和二根,正披麻戴孝一边抹着泪一边烧着纸,看到欧文进来,均是一惊,神色复杂。
欧文明显还不能接受,一下扑到鼓伯身边,颤抖的手按了按脉搏,又试了试心跳,这才无力的瘫坐在地,两行清泪瞬间涌出,只觉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低沉的声音问道:
“怎么回事?鼓伯虽然身体渐差,但也还算硬朗,怎么会突然离世?”
虎子看了看欧文,想要张口,犹豫了下摇了摇头,继续低头烧纸。
二根根本没有转身,冷漠的说道:“你看看鼓伯胸口就知道了。”
欧文连忙解开寿衣扣子,顿时看到鼓伯的胸口两个恐怖的血洞,现在血迹已干,依然能看出那大洞贯彻了整个胸口,一左一右,仿佛两只来自地狱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谁干的?!”欧文暴怒,猛的站起来,问道。
没人回答。
欧文情绪已经失控,走上前一把拽起虎子,瞪着虎子的眼睛大吼道:“我问谁干的?!”
虎子凝视着发狂的欧文,眼神中居然有些不忍,转过头去,依然不说话。
沉默,让欧文彻底疯狂,只觉得一股怒火压制不住,猛的一拳向着虎子打去!
“你!你干的!都是因为你!否则鼓伯怎么会死?你这个扫把星,为什么要出现在村子里?!你害了鼓伯,害了我们,害了整个村子!”地上的二根突然冲了上来,对着欧文的背部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欧文没有动作,愣愣的站着,已经完全呆住,“因为我?”
“前天下午,”二根哽咽的说着,“村里来了几个怪人,点名要找你,鼓伯觉得那些人来者不善,就说根本没见过你。哪知道那四人有备而来,根本不信,径直进村搜人。鼓伯与他们其了争执,却不想他们突然暴起伤人!”
“他们人呢?”
“已经走了。”
“哪去了?!”
“他们听说你去参加乡选,就去乡里找你了!”
听到这里,欧文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本来是回来报喜,却突然成了奔丧,只觉得老天在故意捉弄自己。
“欧文”,说完了前因后果,二根回复了平静:“鼓伯于你也算有救命之恩,来喝了这碗酒,祭奠一下吧”
地上被打到的虎子突然坐起来,想要说什么,却看到二根盯着自己,目光几次闪烁,终于什么没说,继续低头烧纸,眼神里分明带着些内疚。
欧文悲不自胜,根本没注意身后虎子的异常,端起酒来一口干掉,然后猛的一摔酒碗,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似乎这一摔太用力,也可能刚才太过伤神,随着这一摔,欧文应声倒在了地上!
………………
一间破旧的民房里,黑狼、野猫和黄皮正围着个小木桌喝酒。
“来,再走一个!”黄皮端着碗一举,不等回答,自顾自一饮而尽。
“差不多得了,别误了正事。”黑狼白了他一眼,提醒到。
“放心吧狼哥,万事俱备,那小子只要回来,就保证跑不掉!”说完,又干了一碗,继续道:“就是可惜了我的离魂散!话说狼哥,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对付这么个小子,需要用到离魂散?”
黑狼呷了一口酒,又白了他一眼,道:“哼,别老念叨你的离魂散了,等干完这一票,你想要多少有多少。这次可不是我黑狼谨慎,如果任务只是杀了那小子,我们四个随便谁上都是轻而易举。可是雇主说了,必须在这小子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拿到他身上的一个东西,这,就难了!”
“切,有啥难的?!”野猫不屑笑道:“三拳两脚打倒在地,五花大绑捆起来,这小子不就毫无抵抗之力了?”
“你啊,好歹是个女人,怎么老是这么暴力?!老豹可说了,这修真之人神通无边,毫无反抗之力可不止于身体,”说着指了指脑袋:“还包括意念!野猫,你以后得控制下你的暴脾气!本来准备抓住那老头当成威胁,让他乖乖就范,省时又省力,谁知道被你一枪捅死了!”
“嘿嘿,”野猫不好意思的说道:“谁让那老头骂我妖妇的?我不是没忍住嘛。不过狼哥你将计就计设计的这个圈套滴水不漏,可比直接用那老头威胁他靠谱多了!”
黄皮献媚道:“那是,也不看看我们头是谁?就是可惜了我的……”
刚说到这,三人突然同时站起抄起桌边的武器,严阵以待。过了一会,传出了急迫的敲门声,二根同时叫到:“大人,是我,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欧文喝了毒酒,现在他已经倒下了!”
“带路,去看看!”
………………
欧文此时躺在地上任由虎子在自己身上捆着绳子,他不仅毫无反抗之力,而且连说话或眨眼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觉得灵魂与身体已相互脱离,只能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虎子。
虎子心虚,手上却是不停:“别怪我,欧文。我真的是逼不得已,现在我们家人都被他们控制住,我知道这么做不道义,可是我更不希望失去家人!”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噔噔噔”撞击木板的声音!伴随着声音,鼓伯的棺材一阵剧烈的晃动!
“啊?!”
…………
一行四人大步流星走进鼓伯家,果然看到了五花大绑趴在地上的少年。黄皮一喜,伸手在少年手上摸去,突然少年一阵挣扎!
“不对!中了离魂散,不应该还能动!”黄皮一惊,连忙翻过少年一看,“草!怎么是你?!”
只见地上躺着的居然是虎子!而且被人用破布塞住了嘴巴。
“嗯?!人呢?!”黄皮一把拽出虎子嘴里的破布,狰狞的吼道!
虎子似乎吓的不行,哆哆嗦嗦慢慢吞吞的说道:“刚…刚…刚…刚…刚才…我正…正…正…正要…要…要捆住他,他…他…他突然就站了起来,打…打…打伤我…跑了…,毒酒…是假的,没有效果!”
野狼一听,扫了下周围,“你撒谎!屋里根本没有打斗痕迹!快说,到底在哪?!”
虎子一惊,脸色立马煞白!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马嘶,紧接着一阵紧密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不好,快追!”
黄皮、野猫不等吩咐,一个由窗,一个由门飞快的跑出去了。
黑狼本也要追,忽然看到屋里正瑟瑟发抖的虎子和二根,顿时怒不可遏:“你们敢骗我!”抄着刀就砍。
二根看到这一切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跪倒在地,“没有,我没骗你们!饶……”
“噗!”,鲜血如泉涌喷出,二根的人头滚落在地。
二虎本是被绑住的,这时突然伸开手来,一把抱住了野狼。野狼大怒,一刀捅到他心窝里,可他就是不松手。
“你给我松开!松开!”野狼气急,“噗!噗!”两刀,直接将虎子胳膊砍断!
“老大,怎么回事?!”野狼刚出屋子,正好碰到赶来的老豹问道。
野狼郁闷的说道:“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人跑了!黄皮和野猫去追了。人质没事吧?”
“放心吧,全部拴在一起了,跑不了!”老豹望着村外,早已没有了人影,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没找到人的话问题还不大,毕竟这么多游侠小队,谁也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可若是被知道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了的话……”
后面的话老豹没说,不过野狼听懂了,略微一思索,狠狠的说:“只能期待他俩能带回来好消息了。妈的,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让两个小乡巴佬给毁了,晦气!去,把所有人质都带到扬场去,我血狼自从改了字号,还没屠过村呢!”
老豹嘴角抽了抽,或许太了解野狼的缘故,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转身去了。
月黑风高,虽已是初夏,夜间却依然很冷。
扬场跪满了崖北村民。
天地不仁,就在前几天,他们还在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但转眼就坠入地狱。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要脖颈上有屠刀,什么理由都不需要,只需低头。
寂静的夜和广阔的山野——声音会传的格外远。
“哒!哒!哒!…”的马蹄声远远的传来。
仿佛是来自天界的乐声,会带来载着希望的天使。
不分立场——凉透了的血液又重新有了些温度,所有人都或站或跪的看着村口。
人影婆娑,是黄皮!马上还横趴着另一个人:看衣着,绝不是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