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村一寨,百寨一乡”这是这片土地的基本建制,当然不可能每村每寨都正好是一百之数,但一般情况下相去不会太远。
“丁牛寨”并不算是个大寨子,却足有一百四十余村,因为丁牛寨东部和北部紧邻弥山余脉,多是二三十户的小村子,甚至深山中一村只六七户人家也不算稀奇。
崖北村就在丁牛寨的最深处,因为山脉到此有个断层,使得山崖下出现一片还算平整的土地,反倒使得崖北村足有三四十户人家。但山崖也阻断了崖北村民进山的路,所以他们也很难进山采补、狩猎,日子过得很是清苦。好在后来有了鼓伯,三十年来赋税减半,村民生活也略有起色。
从清晨出发,足走了四五个时辰,眼见日头偏西一行八人才终于到了丁牛村。
丁牛村看起来只是个更大一些的村子,有二三百户人家。农业社会的扬场非常重要,谷物成熟后,都要把谷物平铺在扬场晾晒、蜕皮。由于需要占用大量的面积,每家一个扬场是不现实的,一般都是一个村子一个公用的扬场,交替使用。一到农忙季节,所有人都会在这么劳作,而闲事,也会聚集在这里闲聊。如果遇到逢集,会场也会设置在这里。所以扬场,可以算是村子的中心所在。
丁牛村做为丁牛寨的行政中心,扬场的面积更是比一般村子大了一倍不止,这是他们的荣耀。
此时的扬场上密密麻麻的搭了一大片简陋的窝棚,这是给参加寨比的各村少年暂时居住的地方,床就是简易的木板搭架的大通铺,。
崖北村的少年们进来的时候,窝棚里已经快住满了。众人好不容易找了一块比较拥挤的铺位刚要落座。
“喂,你们几个,滚开。这个地方我们已经占了!”
崖北众人一愣,来人有十一二个,个个面色不善。崖北村的少年们噌的一下顶了上去,“又是你们这群柳下村混蛋”“找事是吧?谁怕谁?”“就是欺负你们,怎么了?”“有种出去单挑!”“打到你服为止”……
两方少年谁也不让,顿时吵吵起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再说一遍,这里不许打架斗殴,要打架,滚到外面去!”这时,窝棚门口一个负责后勤的大叔吼道,顺便白眼看了看柳下村的几个少年,显然对他们非常不满,混乱的场面也顿时安静了些。
“崖北村的蠢货,怎么着,群殴单挑随便选,出去练练?”柳下村带头少年嚣张说道。
“千万别去,他们打伤好多人了!”旁边铺位的一个瘦弱少年突然插嘴道。柳下村的人猛地一瞪,吓的他连忙躲了起来。
“怕你是孙子!”虎子本就傲气,哪受得了这样激将,将外套向铺位一摔,带头就向外走。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时,“停!”欧文刚才一直没说话,这时却是站了起来,“柳下村是吧?你们是来参加寨比的还是来打架斗殴的?难不成你们是怕寨比比不过我们,才故意提前设好陷阱想暗算我们?”
“切,暗算你们?就你们也配吗?”柳下村带头的不屑的笑道:“这可真是个大笑话,你们要是不敢比就直说,跪下来从我裆下钻过去,大喊三声‘我是娘们’我就放了你们,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柳下村一众少年顿时大笑起来,嚣张之极。
崖北村的少年怒不可遏,就要发作,而欧文挥手制住,不动声色的说道:“比当然要比,但我们要公平的比。”
“那你说如何个公平法?”
“明天寨比,哪个村子的人名次高则为胜。输的嘛,就按照你说的跪下来从对方所有人裆下钻过去,大喊三声‘我是娘们’,如何?!”
“好,就依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哈哈哈!”柳下村十几名少年哈哈大笑着走了,明显有恃无恐,似乎吃定了崖北村的少年们。
“哼,欧文,你真是太懦弱了!你不拦着,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干趴下!哪会让他们继续嚣张一天?哼,太他吗憋屈了!”虎子恨恨的说道。
“就是,柳下村人虽然多,没一个是虎子哥的对手。真不知道你给鼓伯灌了什么迷魂药,居然让我们以你为首,哼!”二连自从上次被欧文羞辱,一直耿耿于怀。
其他几个少年虽没说什么,但也都气得鼓鼓的,一脸不服气。
欧文苦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正在这时,刚才发声提醒他们别出去的瘦弱少年小心的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你们可要倒霉了。这柳下村今年可不简单,刚一来就四处惹事,好几个自觉身手顶尖的人忍不住出手,都被那领头的三两下打倒在地,而且都受了伤,其中就有丁牛本村的丁路大哥。你们要是忍一忍,死活不出去他们也没办法的。”
“哦?连丁路也不是对手?!”崖北众少年猛的一惊,顿觉不好。
…………
三年一届的寨比是丁牛寨最热闹的日子,不仅有近千少年会来参加比试,附近不太远的村落都会赶来不少人来替本村的后生加油助威,每三年一次的丁牛寨逢集也将在寨比结束后正式开始,所以远远近近来了不少游郎商贾,除了逢集,夜晚还会有大型篝火舞会。由于整个寨子的年轻后生都在这里,夜晚的舞会就成了牵媒搭线或私定终生的最佳场所。
在这三年一次的盛会开始的日子,本该最高兴的丁牛寨主丁运生却愁眉苦脸的坐在主席台上,因为他的儿子——本来以为要在这次寨比中大放异彩的丁路在昨天被人打伤了,导致不能参加这次寨比,也失去了直接进入乡选的机会。
虽然自己做为寨主,还是可以通过一些私人手段送儿子去参加乡选,但那可是要大出血的!
“老丁啊,大好的日子,别老摆着这么副苦瓜脸啊。”
“是啊,令郎伤的不重,不会动了根基的,虽然错过了这次寨比,等我们回去在乡主面前求求情,你再走动走动,搞一个乡选机会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丁运生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却不敢得罪,赔笑道:“是啊,这次还望几位大人回去多多美言几句,丁某人必有厚报啊。”这几位和他同坐主席台人都是乡里前来公证的小吏,虽然职位只和自己相当,但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自己又有事相求,自然要好生招待。
“小事一桩,好说好说。不过老丁啊,这次令郎被人欺辱,难道你就没点动作?”
“呵呵,小儿打闹而已”丁运生苦笑摇了摇头,“我儿公平对战技不如人,对方虽然有些过分但也没下死手。乡里乡亲的,我若护短又如何服众?况且…”丁运生说道这里,犹豫一下又继续说道“况且我儿的水平我是知道的,已经有了三级武徒顶峰的实力,这柳封怕至少是四级武徒。若是能代表我寨在乡选中拿个好名次,我也是大功一件不是,呵呵。”
“原来你打着这个算盘啊,呵呵,老丁,差不多了,开始吧?!”
一声令下,寨比开始!
此时扬场上已经摆了二十个偶桩,每个偶桩后站着约五十名各村少年,开始依次进行打偶桩。
外围则里三圈外三圈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和物色对象的怀春少女。每三年一次的寨比没啥秘密可言,所有人都对规则和技巧很熟悉。打出两尺合格,三棍成绩一般是一棍比一棍依次减半,所以第一棍如果打不出一尺出头的成绩,就基本没戏了。
整个过程乏善可陈,能过关的很少,大多数人其实都知道自己过不了关,只是上去亮个相,幻想着能有少女对其一见倾心。
欧文站的靠后,机械的排着队,感觉有些无聊了,突然,人群中爆发中一阵热烈的欢呼“好!”“好小子!”“天啊,我没眼花吧?”“四尺四!”“好几十年没出过能打四尺的人了吧?”……
欧文一惊,正看到旁边队伍里刚打完的柳封得意的走下来,享受着全场的欢呼,还不忘冷视着崖北村的众少年,挑衅味十足。
崖壁村的众少年没想到柳封居然有这么强的实力,一个个面如土色,心有不甘。
很快,轮到崖北村的少年了,虎子三棍都发挥不错,打出了三尺一的好成绩,也是引来了许多人的欢呼,毕竟能打过三尺的都是精英了。虎子虽打出了最好成绩,但心里没有一点高兴,显然在担心后面的实战对决。
二根发挥不错,打出了二尺的成绩,幸运的进入了实战阶段,其他人实力不济,都没能过关,这时轮到了最后出场的欧文。
“咦,这个后生倒是长得俊俏”
“是啊,这是哪个村有这么白净的后生?”
“光白净有什么用?没把子力气难道让婆娘养活吗?”
“看他没几两肉,估计偶桩都打不动吧。”
欧文的出场吸引了不少人的议论纷纷,但显然没几人看好他的表现,不过这并不影响旁边的少女门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