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我此次同行的伙伴,凯贝尔似乎带了许多贵重的东西。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是时不时地睁开眼睛看几眼置于桌子上的背包。有时,他还会起身过去摸一下,然后尴尬地对我笑一笑。
他真是一个“傻瓜”,也是一个容易招贼的人。但我对此并不作提醒。我们面对面地谈话,有趣并且小心翼翼。他向我讲了这几年他的生活,形容自己是“一只在树上不断跳跃的猴子”。“我四处奔波,每年都会换至少三个地方,在那里生活一段时间,再去其他城市。我想,我这辈子都会是如此形态了,不会有根本的改变。”“这是你的理想吗?也许你这一生想让自己走遍全美?”凯贝尔苦笑起来:“生存艰难而已,如果我有一份固定的薪水不错的工作,我乐意在一个地方待几十年,哪儿也不去。”“但是,可能你的内心并不是这样想的。也许你的现状,正是你的潜意识的计划。”
凯贝尔瞪大了眼:“是吗,为何我感觉不到?”我们谈到这儿,没有再进行下去。因为我觉得此时即便说得再多,凯贝尔也不一定能够理解。他还需要时间,因为他过于年轻。当他品尝到足够的生活体验,他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停地在路上,就像把理想的主导权拱手让出,让上帝替自己做出一个决定。
在进门之前,我把自己的背包交给了农场主保管。因为没有贵重物品,所以,我很坦然,不需要像他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东西,看来他今天晚上别想睡着觉了。他时不时地摸摸脖子上的金链子,似乎生怕我对他起了歹心。真是有意思,刚才我们还互相鼓励地行走在路上,希望能够共度此夜。但当天色真的暗下来,要进入睡眠时,人与人之间的天然不信任终于无情地暴露出来。
萨贾伊夜晚来给我们道“晚安”。我看了一下表,晚上十点整,到睡觉的时间了。他建议凯贝尔把背包交予他保管,而且这样做还有奖励。“能将你的包放到我的另一个房间吗?”萨贾伊答应:如果凯贝尔愿意把背包交予他管理,他将在第二天清晨付给他500美元作为奖励。
“啊,这算什么呢?”凯贝尔眼睛一亮,但随后,他又摇摇头拒绝了。他不相信农场主会有这么好心,反而将背包抱得更紧。萨贾伊不在意地笑笑,掩门而出。
第二天我们启程的时候,萨贾伊把背包安然无恙地还给了我,并让我打开检查一下。我没有那样做,告诉他我对他的信任是一百分,无须此举。
我们微笑着道了别。在临行前,农场主突然又叫住我,他走了几步上来,对我说:“嗨,先生,请记住我的临行祝福:你的人生将会有意想不到的财富。”
后来在路上不经意间打开了背包,我才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一本日记,这是萨贾伊的日记。他写了很多文字,并且在这个日记本中夹着500美元。
日记的扉页写着:赠予信任。我明白了,这是他送给我的旅资。他可能将我当成了一名受困于旅途的潦倒之人,因此出于这种信任的回报,他决心对我予以帮助。我盯着日记扉页,久久无法平静。在以后的日子里,这本日记不断呈现在我的生命中,它成了我的心灵圣经。“信任”这个朴素的词汇犹如一把钥匙,它开启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当我离开农场后,我心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开始躁动,进而迸发出来。温暖的感情河流泛起层层浪花,将我缓缓地淹没。
我送走了凯贝尔——他决定在距离农场15千米的地方就下车,因为前方有一个小镇。他想在这里给父母打电话,商量下一步是回国还是继续在印度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