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彩被西下的骄阳映得一片火红,徐徐的北风吹起一片片华丽的衣角。
每一个人都带着笑容,看着远方,是在看远方的日落,也是在等待朝廷使者的到来。
黑压压的人群整齐的排列着,除了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的声响,站立的队形或许比某些军队还要来得标准。
人群前,带着邪笑的青年独自一人坐着,邪邪的笑容里还包含着一些些骄傲,和一些些自得。
站在他身后半步的阴柔少年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了一丝激动的神采。
“少爷,他们来了!”低眉献媚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阴柔。
“嗯!”
青年城主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朝廷使者,他在乎的只是那使者带来的消息。
在远方,火红云彩的地方,一个黑影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大,片刻之间,黑影已在人们面前露出了全貌。
雪白的骏马有翅又有角,拉着车,踏着云,从天空中落下,落在了青年城主的面前。
封闭的马车门打开,一个身着朝服的肥胖中年人走了下来。显然被青年城主摆出的阵仗吓了一跳,很快又恢复仪态,欠欠身微笑着向青年城主示意。
邪笑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也没有起身回礼,他只是抬了抬手,连话也没有说,似乎这个朝廷的使者并不能享受到他的恭敬。
只论品级,他比中年人差了不止一筹,但是他是莫家嫡子,这个身份才是让中年人仰望的。他摆出这个阵仗也不是为了迎接什么朝廷使者,他要迎的只是那道旨意。
经年不变的神情还是变了,本不欲站起的身体还是站了起来。马车上又走下来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一袭白衫,一折纸扇,风度翩翩。柔和着落日余晖的身影,光芒万丈。
“笑少,八年未见,风采依然呀!”光彩夺目的年轻人,笑似春风。
招牌似的邪笑已不再,青年城主的嘴角轻轻欠起,“花家,花满堂!他怎么来了?”
这一刻的莫笑,不再是南宁城权势滔天的青年城主,他只是莫家的莫笑,他终于也带起了伪装。心中想的和嘴上说的不再一样。
“堂少,怎敢劳烦您亲自送旨意过来!”言语之间透着些许的恭敬,似这花满堂的身份比他只强不弱。
花满堂轻摇着手中的折扇,脚步轻移,身后的光芒似也在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笑少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我在京都可听闻笑少把这南宁城经营成了一个完美都市。一时心动,就过来看看,果真非同凡响呀!”
说着话,花满堂的目光越过了人群,看向了城中的一座座建筑,好似在感叹着。
“他的修为竟精进至斯!”莫笑半眯着眼,看着花满堂身后的光芒。不过,顺着花满堂的目光,他也有着些许的自得。
“一点小把戏,倒是让堂少见笑了!”
嘴中说着小把戏,神情中的自得却也毫不顾忌的展现着。
“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建起一个这般富丽堂皇的城市,街道干净整洁,绿树成荫。恍然之间我竟有仍身在京都之感!”
花满堂又转头,指着整齐排列着得微笑人群,“人民安居乐业,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此等手段,此等政绩,又岂是小把戏可以形容的?笑少可真爱说笑!”
花满堂的目光落在了人群里,神情似笑非笑。仿佛也似常东升一般看透了人们心中真正蕴含的情绪。
莫笑没注意到花满堂脸上的神情,他的自得之情却是更加浓郁。政绩一词已说到了他的心坎。
说到底,莫家也只是翊王朝建立以后才崛起的家族,根在朝野。他在南宁的诸多作为,为的也只是政绩,为的也只是提升他在朝堂在家族中的地位。
花满堂后面一句更是捎到莫笑的痒处,要建立起一个这样的都市并不难,建筑而已,再如何富丽堂皇的建筑,在修行者的手段下也不过片刻功夫而已,真正的政绩在于人,这一群洋溢着笑容的人。
他不曾管过这些人是否真正幸福,脸上的笑容是否真诚,这些不过是一个门面而已。一个做出来给旁人看的门面,彰显他政绩的门面。
本来,在他的计划里,来的只是那个现在已毫无存在感的中年官员,他会让送达了旨意的官员看看这个美丽的城市,看看这群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们。然后在官员回到京都以后在京都传起一段佳话。
只是不想,这花家的花满堂不知为何跑了来。不过还好,在莫笑看来,他与花满堂虽无多少交集,但也并无间隙。
花满堂不断夸赞的态度好似也并无恶意。所以,莫笑笑得更加开心,花满堂一句话,可比那中年官员管用太多太多。
只是这自得的笑又可以持续多久呢?落日的余晖已在渐渐消散,莫笑也正准备着招呼花满堂去城主府休息。
天地间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一声嘶吼。带着无边的痛苦,也带着无边杀意的嘶吼!
自得的笑容消散,莫笑的脸瞬间变得铁青,阴柔少年保持献媚的脸也换作惶恐。只有那花满堂,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浓。
阴柔少年上前一步,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少爷,似乎是城主府的方向!”
莫笑的目光里闪过厉色,只是在花满堂面前,他还要保持着原本的风度。“你们先行一步,去看看!”莫笑终究还是城府不够,在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加重了口气。
阴柔少年招呼着两个中年男人就要腾空而去,花满堂却在此时搅局,摇摇手拦下就要离去的三人。
“好大的杀气!想不到着南宁城中还有此等高手!笑少怎么不带在身边,给我引见引见!”花满堂笑着说道。
莫笑看着花满堂拦****柔少年的手,不明就里。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花满堂来的目的或许并不单纯。
“让堂少见笑了,若是我的手下又岂敢在堂少跟前如此无礼,胡乱施放杀气。多半是不知从那里来的小毛贼不知天高地厚,扰了堂少清净!我这就让仆人去料理了,免得堂少看了心烦!”
说着又要招呼阴柔少年离开,却又再一次被花满堂拦下。
“哦,既然不是笑少手下人,我就更想看看了,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找我们笑少的麻烦!走走走,我与你一道去看看!早些料理了,我们两兄弟也好早些把酒言欢!”
言罢,花满堂竟带头朝嘶吼声传来的地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