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大厦要是符合标准了,第一个项目就可以顺利签约了?”车子行驶在滨海路上,程知予翻着手里的小本,问了一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是这样的。”陈锦言开着车,目不斜视地正视前方。
程知予往椅背上一靠,“可是那个吴一,也只能在恒大大厦外面转转吧,他给的检验报告能全面吗?”说着,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张白色的卡?”
陈锦言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我刚才不是说了,能用钱解决的事就都是小事。”
感情刘至信是陈锦言早就买通了的啊!程知予揉了揉额角,淡定地说:“嗯,记住了,能用钱解决的事就都是小事。”
晚上事务所安排了庆功宴,阶段性庆祝碎尸案的成功。
看了眼时间,陈锦言把车调了个头,“回家换身衣服吧,晚上去同一首歌,大概五点半的时候我来接你。”
程知予轻咳一声,“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哪样?”陈锦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想不到你们现在的这些小姑娘思想那么不纯洁,顺路带你一个,也算上是节能环保了,连这都能误会。”
程知予懊恼地看向窗外,嘴唇微微嘟起,不再言语。
车子停在南水园门口,程知予下车之后,犹豫了好一会儿,低头想说声“那一会儿见”的时候,车子绝尘而去。
她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车水马龙,从包里翻出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没响几声,电话便被爸爸接了起来。
撒着娇跟爸爸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电梯门口,她嘱咐了几句,让爸妈夏天别舍不得开空调也别开太久的空调,就挂了电话。
穿着高跟鞋在外面走了那么久,程知予的脚已经麻木了。
进门换了鞋之后,她把西装外套一脱,瘫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懒洋洋地把早上晾上的白开水够过来,“咕咚咕咚”喝下一整杯,口干舌燥的感觉渐渐消失,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把闹钟定在四点二十上,眯上眼睛睡了过去。
仅仅二十分钟的时间,程知予做了一个梦,梦里陆非白冲她挥手,她开心地冲着他跑过去,可等她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恐慌地四处寻找,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段她不认识的路上。
她知道自己在同样的一段路上绕圈,却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出去,走了许久,她麻木地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建筑,小书店、咖啡馆、摩天大楼……
她找不到陆非白。突然,小书店的窗边突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与此同时,天边的云层被风吹散,日晖四射。
她挡了挡眼,突然想起来陈锦言对她说过的话,下意识地往路边靠了靠,再回过头看向小书店时,陆非白又不见了。
闹钟声响起,程知予从梦中惊醒,心有余悸地握着手机,摁了开关键,一条短信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知予,非白给我打电话说他周末要过来,这样的话这周末就我来带小星吧。”
她勾起唇角,回了个“好”之后,立马又追了一条过去:“周六晚上一起吃饭吧,咱们四个。”不等林仲昊回短信,她就哼着歌把头发挽起来,完全忘了刚才不好的梦境。
与此同时,陈锦言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斜倚在窗边,看着微微泛红的天边隐隐出神。
记不得上一次这么算计一个女人是什么时候了。他眯了眯眼,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程知予面对他时一点一滴的变化,心中只觉畅快。
可是薄晋洲的那番话……
他饮了一口酒,不管怎么样,他只知道,如果得不到,他一定后悔。那么,是时候让她有点感觉了。
程知予从衣柜里抽出来一条浅绿色的短裙,往身上比划了比划,满意地点了点头。
将衣服套上,头发软软地披在肩上,她想了想,把头发编成蝎子辫,侧过头照了照镜子,又拿了根浅橘色的唇蜜,涂了一层,这才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年轻的姑娘,皮肤又白又嫩,不施脂粉的时候才是最美。
她拿了去年生日的时候林仲昊送她的浅灰色包包,配上同色的鞋子,臭美地在门口的镜子跟前转了一圈,笑嘻嘻的出了门。
陈锦言的车子在南水园门口停着,她打开车门把头探进去,冲着陈锦言笑着说了声“我来啦”,往副驾驶座上一坐,伸脚勾上车门。
“这是什么鬼颜色。”陈锦言皱着眉盯着程知予,不等她回话就抽出一张纸,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的唇蜜擦了个一干二净。
程知予捂着自己的嘴,“现在没有别人,也不是上班时间,所以我们是朋友是吧?”
“然后呢?”陈锦言把脏了的纸巾往边上的小垃圾桶一扔,抄手看着她。
“所以陈锦言,你神经病啊。”程知予不满地翻了翻包,可是她根本没把唇蜜带上,只能懊恼地掰过后视镜,哼哼了好几声,侧过头看向窗外。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话的时候不用在句尾给自己署名啊?”陈锦言面上带着笑,目视前方。
“什么署名?”程知予侧过头看向他,回想到自己刚才说的“所以陈锦言,你神经病啊”,顿时语塞地看着他,许久,叹一口气,“陈锦言,你对谁都这么毒舌吗?”
“毒舌?这也叫毒舌?”陈锦言挑了挑眉,“拜托,我只是友好地把你骂我的话还回去了而已。”
“嗯对,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从上了这辆车就是个错误。”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了同一首歌的时候,余景已经等在大厅的沙发上,见他们过来,迎面走上来打了个招呼,揽住程知予的胳膊。
“他们呢?”程知予四处看了看,见余景一个劲儿地眨巴眼,也就没再多问。
刚踏入包间的门,灯一下全亮了起来。桌子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大大的蛋糕,五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把陈锦言围在了中间。
“怎么了这是?”程知予被人群挤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惊讶地看着余景。
“你不知道吗?”她扬了扬眉,“今天是陈律师的生日。”
“今天?”程知予着实没料想到,因为陈锦言跟她说过自己是天蝎座。她眨巴了眨巴眼,看着人群中言笑晏晏的陈锦言,一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生日上撒这么一个谎。
陈锦言一来,人就到齐了,大家渐渐地散开,零零散散地待在各自的小团体中,陈锦言这才松了口气,走到薄晋洲旁边,“你怎么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案子阶段性胜利的庆功宴,我怎么不能来?”他举起啤酒瓶对着嘴喝了一口,神色落寞。
“这杯酒你必须得喝!”不高不低的声音传来,陈锦言和薄晋洲循声看过去,不觉皱起眉头。
平心而论,他们二人非常理解魏然的心情,毕竟律师的声誉是靠胜诉率堆起来的,谁都不想去打必输的官司。
可是他这么当众为难程知予,就有点太过分了。
陈锦言不动声色地起身,被薄晋洲拽住衣袖,“大家都看着呢,别乱来。”陈锦言对着他笑了笑,说了声“放心”,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挺热闹啊这边。”陈锦言站到程知予的身边,笑着对对面的人举了举酒杯,“魏律师,一直说要犒劳犒劳你呢,还没来得及,先敬你一杯。”说完,二话一说,一杯酒灌了下去。
魏然神色冷冰冰的,“这怎么好意思,陈律师您可是今天的寿星,案子阶段性胜利的保证。”说着,他也灌下去一杯,从旁边又拿来一瓶酒一个酒杯,倒了整整一杯,“程助理,这杯酒我敬你,我相信陈律师对你的工作也是很肯定的,对这个案子来说,你也是有功之臣。”
“我真的酒精过敏。”程知予讪讪地看着魏然,又侧过头看了眼陈锦言,只见他面上带着笑,“魏律师,我的助理酒精过敏,不然,我替她把这酒喝了?”虽然是问句,却丝毫不是商量的口吻。
他把酒接过来,二话不说喝了下去,杯底朝上,最后一滴酒顺着杯壁滑下来,“魏律师,这个案子成功了,不是我一个人的成功,也不是薄律师一个人的成功,而是整个律所的成功。这个道理你如果不懂,那我可以把你推荐给我一个朋友的律所,去他那里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团队意识。”
说着,他微微一笑,转身欲走,一个踉跄,被程知予环住腰,顺着扶住他的手臂,“没事吧?”
“喝的有点急,没事。”陈锦言握住她的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把我扶到沙发上。”
程知予也不好挣脱开,任由他捉着自己的手。
陈锦言重重地把自己摔在角落的沙发上,力道太大,带得程知予一下跌在他的怀中,想要爬起来,手却还被他攥着。
“喂,松开。”程知予用力地想要挣开,却被攥得更紧了。“喂,被人看见了!”
笑话,他陈锦言想要耍流氓,还能不挑个隐蔽的地儿?
他装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是哪儿?”
“这是同一首歌啊,庆功宴,正好是你的生日。”程知予顿了顿,黑暗之中,皱起双眉,“你不是告诉我你是天蝎座吗?”
陈锦言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当然是天蝎座。”他松了手,程知予连忙爬起来,捋了捋裙子,“你就骗我吧!”
“那你送我生日礼物。”陈锦言耍赖一样地又捉住程知予的手腕。
“你骗了我我还要给你生日礼物?”程知予哼了一声,“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要点牛奶。”
“我不放,你送我生日礼物。哎呀我这个人要求特底,你就告诉我,砒霜拌辣椒,后面那句是什么就好。”
“真不知道啊?”程知予蹲下身,对上陈锦言迷离的眼神,微微侧开视线,强忍着笑,“又毒又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