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OG大厦坐落在新加坡市中心,恢弘的大楼迎风而立,似是向世人彰显着王者气度。
因为在新加坡安排了好几日的行程,陈锦言干脆通过酒店租了一辆车,来回办起事来也方便一些。
从车上下来之前,程知予再三确认了所有要带的东西,这才扯出一个微笑,从容地跟在陈锦言身后。
EOG财团对此次的会面也是相当重视,他们才刚到大厦的大厅,白一鸣就已经迎着他们走了过来。
一阵寒暄之后,白一鸣已经带着他们来到会议室。
程知予侧了侧头,才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比早上去的游泳池都丝毫不逊色,视野之开阔让人睁目结舌,心情也跟着畅快了起来。
把准备好的三份资料拿出来,一份递给白一鸣,一份摆在陈锦言手边,程知予微微垂了垂头,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才跟着坐到了陈锦言的身边。
一条一条地对相关资料进行核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陈锦言和白一鸣站起身来握手的时候,程知予把记录下来的相关事项扫了一眼,笑吟吟地抬头,满心的充足感。
这种感觉是以往的工作中从来没有过的,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膨胀,想要知道得多一点,再多一点。
上了车的一瞬间,陈锦言马上就扯掉领带,把最上面的领扣解开,长舒一口气。
程知予适时地递上来一瓶矿泉水,他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喝下去半瓶。
是真的累极了。
但凡涉及到土地的项目就格外麻烦,何况还是关于农村土地,何况一方还是国外的公司。陈锦言打开空调,在原地待了好一阵子才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回去的机票是后天的吧。”他淡淡地开口,目视前方。
“对。”程知予用手机确认了一下邮件,“可以提前。”
“谁说要提前了?”他斜视了她一眼,“我说你这自作聪明的毛病还真是改不了了是吧?”项目的风险评估已经得到了EOG财团的高度重视,陈锦言的心情一下就松弛了下来,继续调侃:“要不咱们打个赌吧?”
程知予瞟了他一眼,心里冷哼一声,嘴上却仍然是恭恭敬敬的,“还是不要了,我脑子不够用,顾好自己的事已经很艰难了。”说着,暗自皱了皱眉。
别人都是在老板面前表功,她倒好,自己都落井下石。
“我的意思是,我应该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用最快的速度融入这个行业,做好陈律师的左膀右臂。”她轻咳一声,把话圆了回来。
陈锦言对这些倒是毫不在意,脑子里盘算着明天一整天的空余时间,对程知予摆了摆手,示意她见好就收。“明天你有什么安排?”他岔开话题问了一句。
“明天?”原本以为也就有一天的空余时间,没想到谈得这么顺利,一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谈完了。来新加坡最大的愿望就是体验一把丛林探险,除此之外,程知予还真是没有太多的计划。“陈律师明天有什么安排?”
“我?”他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是能休息一下,我去哪儿都行。”说着,他捏了捏额角。
也是,从她进事务所的这天起,他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尤其是在这个案子上,更是永远都有出不完的评估和报告。
程知予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摩天轮,忽然看向陈锦言,“陈律师,要不咱们去星乐游乐场看看吧。”
“游乐场?”陈锦言不经意地一侧头,刚好对上程知予亮晶晶的双眸。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前方,“多大的人了,还想去游乐场。”虽然这么说着,依然问了一句:“那你是想今天晚上去还是明天白天去?”
“其实都可以。”程知予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冷言冷语,自动忽略掉那些嘲讽的语句,“我是想,星美游乐场本来就是EOG财团设计完成的,看看它的运营状况和娱乐特点,也能对这个项目的评估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陈锦言被她说的话吸引,又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眸依旧是亮晶晶的,微微勾了勾唇角,“你是想让我夸你敬岗爱业?”见她眼角都已经弯了下来,哼笑一声,“其实你还不是想玩儿。”
为了庆祝对这个项目的评估首战告捷,陈锦言一路驱车到了东海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选了一家小店,坐下之后,熟稔地跟老板打了个招呼,“老规矩,来两份。”
老板似乎跟陈锦言很熟,他一来,就端上来两份肉骨茶,“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位是……”他礼貌地冲程知予笑了笑,在陈锦言说了“程知予”三个字之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伸出一只,“你好,我是锦言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朋友,程远之。你是哪个cheng哪个zhi?”
程知予听他这么一说,禁不住乐出声,站起身来跟他轻轻握了握手,“方程的程,名字是知予物外志的前两个字。”
“本家嘛!”他边说边转身,“锦言你招呼着点儿,我去帮你挑两个大螃蟹。”
“我能怎么招呼。”陈锦言瞬间化身黑面男,很明显,他对刚才的那句“光屁股一起长大”很不爽,可程远之已经走远了,也听不见他的话,他哼了一声舀了一勺碗里的汤,抿了一口,“这个叫肉骨茶,来新加坡的话肯定要尝尝的。”
程知予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尝了一口,好吃得眯起眼睛。
“味道还好吗?”
“很好吃。”肉的香味儿全部浸在了汤里,她甚至忍不住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味觉上。
陈锦言宠溺地摇头一笑,脱口而出:“想吃的话以后来新加坡我都可以……”话没说完,他停住嘴,看向程知予。所幸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肉骨茶中,并没留意他说了些什么。
两个辣椒螃蟹端了上来,程知予闻着味儿睁开眼,目光就放在螃蟹上拔不出来了。
“这是斯里拉卡蟹。”说着,陈锦言已经把蟹壳拨开,流着油的蟹黄露了出来,程知予跺了跺脚,把碗凑了上去。
程远之将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转身冲服务员模样的小姑娘挥了挥手。
“就叫辣椒螃蟹吗?”程知予舔了一口蟹壳,“为什么还有酸酸的味道?”
“酸梅。”两个人同时出口,相视而笑。
“里面会用酸梅汁调料,所以就酸酸的味道。”陈锦言看着她吃,自己慢条斯理地剥着螃蟹腿。
这么繁琐的动作都能让他做出优雅的味道,程知予眯着眼收回目光,认认真真地啃起了自己的这只。
这么些年,陈锦言每次来新加坡出差都没踏进过那里一步,可这里,却是每次都会来的。程远之在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夕阳之中,陈锦言目光中流露出的柔情蜜意,对面的姑娘没看到,他却没有错过。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像是服务员的小姑娘从他身后窜起来双手摁在他的双肩上,“你偷看什么呢?”
“你看,就连锦言也终于找到能用心对待的人了。”
金色的日晖中,程知予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被辣得通红。她对面的陈锦言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送着吃的,看上去也没怎么吃东西,脸上却带着心满意足的笑。
回到酒店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霓虹灯闪烁,照在行人的脸上,似乎在配合着世间的喜怒哀乐。
程知予把自己往床上一扔,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未接来电,就拨到了家里。
妈妈和爸爸正在泡脚,她都能想象到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双脚通红额头带汗的样子。笑眯眯地跟妈妈聊了好一会儿,就听她不停地在抱怨爸爸每到九点的时候就要看什么海峡两岸,也不知道这么些年了到底在看些什么。
“习惯了呗。”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脑子里就突然想到了陆非白。
挂了妈妈的电话就直接拨给了陆非白,他似乎还在加班,跟她说着话的时候也时不时地跟旁边的人说句“好”,或者是“改约到明天晚上”。
本来一肚子的话,他却似乎没在听的状态,找了个借口挂掉电话,她把头发松了下来,软软地散开在床上。
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程知予拿出一件薄薄的外套穿上,拎了一块毯子就出了门。
酒店的后面连着海,程知予顺着海岸线走了一会儿,遇上一群年轻人在开party。只是路过而已,突然有一个男孩儿窜到她前面,挡住了去路。
“Hi!”男孩儿冲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I’mJonathan,haven’tseenyoubefore.SoyouareJerry’sfriend?”(我叫Jonathan,以前没见过你,你是Jerry的朋友吗?)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程知予往后退了一步,礼貌地冲他笑了笑,“Sorry,Ijustpassby.”(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她指了指海边散步的三两个人,侧过身想要过去的时候,被Jonathan手一伸,挡了回来。
她不想在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惹麻烦,可是Jonathan死缠着要请她喝一杯,她无可奈何地正要撂句狠话,突然腰间一紧,她下意识地想要把来人推开,那人的手却箍得更紧了一些。“Sorry,sheisnotavailable.”(不好意思她不是单身。)熟悉的声音传来,她莫名地觉得心安,停下推搡的手,对着Jonathan抱歉地一笑,由着陈锦言带着自己离开。
“你要怎么谢我?”走得远了一些,陈锦言松开手,瞥了她一眼。
“昨天我也帮你来着。”程知予踢着脚下的沙子,海风吹起她的发丝,扫在陈锦言的肩膀上,痒痒的。
“昨天?”陈锦言想了想,“你非要算这么清楚的话,那跟王伟重吃饭的时候我还救了你呢。”
程知予猛地停住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男人啊!这点举手之劳都要讨谢吗?”
陈锦言勾了勾唇角,“如假包换,不信的话,我不介意你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