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袁方此刻反而不急了,这几日密集发生的事情复杂异常,让袁方有种抓刺猬无从入手的感觉,而眼前并没有什么好的突破口,只能以静制动,等对方先出手了。
对方不单在洛阳作案,还同时在长安出手,袁方都断定现在仅仅是一个大阴谋的一角,后续肯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单凭眼前杂乱无章的案件和几乎毫无头绪的线索,袁方并不能判断出对手的目的所在。
虽然知道等待是要死人的,但袁方没有办法,此刻,他只有等。
而即使师兄兼生死兄弟王城死了,薛平依然没有出动,始终坚守在六扇门,那说明薛平也有相同的判断,而薛平,与袁方一样,也在等。
袁方早上并没有出去侦查的计划,他现在一方面在等对方再一次出手,另一方面也在等韩武和总门进一步的消息。
袁方的茶还没有喝完,堂外的捕快便通报有紧急情报。
袁方放下淡然无味的茶水,立即认出了站在眼前的人。
虽然目前袁方所有的人手主要都是洛阳府的捕快,袁方的眼力和记忆力却是冠绝六扇门的,这个捕快正是跟随陆坤去监视居无盐的人。
“怎么啦,居无盐有什么新的动向吗?”一见到人,袁方便知道出事了,出了事之后人的那种焦躁和不安是骗不了人的。
但陆坤没有亲自来,说明事情还没有糟到不可处理,袁方的心略微定了些。
“禀报大人,小人们办事不利,居无盐失踪了。”那捕快跪下磕头道。
“什么,失踪啦?”袁方眉头一皱,惊道。“具体怎么回事,快起来禀报。”
“是大人,”那捕快也不起来,跪在地上便说了起来。
“小的们跟着陆捕头一直跟踪居无盐的船队,他们的船队太大,我们不敢跟得太紧,人数也不敢太多,陆捕头便安排一部分兄弟沿河走陆路监视,我们几个人则跟着陆捕头乘小船尾随。”
袁方示意一旁的捕快给那人倒了一杯茶,“谢大人,”那捕快接过继续道。
“昨日晚上还好,他们船队吃水不深,虽然行得比较快但我们还跟得上,陆捕头开始以为他们急着回杭州,肯定会连夜赶路,便安排我们几个开始轮休,却不想昨夜子时,小的值守的时候他们突然停靠在荥阳渡,小的开始以为他们是要停靠休息,也没有在意,但丑时突然发现船队不对劲,似乎在大规模卸货,我将陆捕头叫醒后,冒险靠近了些才发现他们的确在卸船,而且人数很多,荥阳渡已经被拿着武器的人包围了,我们也不敢再靠近。”
那捕快喘了两口气,接着道:
“到了寅时初,他们便卸完了,他们人刚开始撤,陆捕头带着小的准备上岸看看,却发现他们开始烧船,整个荥阳渡都被堵死了,我们也上不了岸,陆捕头带我们另外找了一个地方上去,才发现整个河湾的船都被烧了,荥阳渡里面已经没人了,已经成了一个空渡,陆捕头安排我回来向大人报信,他带着其他兄弟去找陆路跟踪的弟兄去了。”
“好,你先退下去休息吧,有事情会再叫你。”那捕快说完,袁方挥挥手,一旁的捕快便带着他下去了。
“来人,拿地图来。”
普通人出门并不会带地图,但六扇门不一样,更何况是袁方带的队。
很快,一幅军用地图便摆在了袁方的面前。
荥阳渡离洛阳并不远,快马也就小半日功夫,行船更快,地图上标示得很清楚,这是一个废弃的军渡,之前附近驻扎着荥阳的守军,但后面荥阳军队移驻郑州后,这个渡口便废弃了,成为民渡。
“这么说来,居无盐在荥阳停船是早有预谋的,洛阳往东,荥阳渡是较大的渡口,小则无法停靠那么多大船,再往东就是郑州和开封,这都是大渡口,再停船肯定会引起注意,算来算去,荥阳是最合适的地点。”
“哼,居无盐,看来你也脱不了干系啊。”袁方心道。
“来人!”
“大人!”
“立刻准备,我们去荥阳。”
“是。”
路上,袁方不时想着,居无盐一个杭州盐商,就算他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在遥远的北方有这么庞大的势力,能够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封锁荥阳渡,更别提毫无动静地转移那么多金银。
再加上陆坤之前所报,居无盐在洛阳渡装船的时候,可能与洛阳守军有关联,而这次荥阳,是否也与当地守军有关呢?
毕竟,荥阳离郑州并不远,附近便驻扎着好几个军营。
“不知道陆坤到了哪一步了。”
未时,袁方见到了陆坤。
但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陆坤了,一条手臂已经离开了这个直爽的汉子,与他一起的,还有好几具尸体。
“大人,卑职失职,有负大人所托。”陆坤挣扎这跪在了袁方面前。
“到底怎么回事?”袁方此刻却无心追究陆坤是否失职,一条手臂,还有好几个捕快的命,也让袁方无法在追究什么,他知道,陆坤必然尽力了。
“大人,我带着几个兄弟从荥阳渡上岸,虽然居无盐他们已经撤了,但我们跟着车辙,也很快跟了上去,但对方也察觉到了我们在跟踪,派了一个小队出来,他们人虽然少,但各个武功高强,我们不敌,跟着我过去的几个兄弟都死了,要不是走陆路的几个兄弟来的及时,恐怕属下也要交代在哪儿了。”陆坤也知道袁方此刻虽然不责罚,但心中必然有怒气,赶紧解释道。
“你和他们交手有什么发现吗?”陆坤也是六扇门一流高手,否则也无法坐到红旗捕快的位置上,他都说对方武功高强,那定然不弱,否则也不至于丢了一只手,更不会无法脱身。
“他们所用招式很怪,属下绝对他们可能是在遮掩本门武功,所用兵器也都是普通的剑,没有什么特别,唯一的特别是都穿着一样的黑袍,胸口都纹着一个像。”
“哦,什么像?”袁方精神一振。
“有点像庙里的菩萨,就跟咱们那天在明月楼所见的那支镖有点像?”
“你是说这个?”袁方已经拿出了袋中所藏的三支菩萨镖。
“大体形状像,但因为绣得并不密,所以也看不出来。”
“哼,看来果然是同一个组织所为,就不知他们是何方神圣了。”袁方冷哼一声。
“陆坤,你刚才说他们在掩饰本门武功,为什么这么说?”袁方接着问道。
“他们用的招式都很熟悉,有华山派的玉泉剑法,有峨眉的黛眉剑法,也有武当的冲虚剑法和少林的达摩剑法,各门各派的剑法他们似乎都会,而且卑职觉得他们正式由于他们没有用本门剑法,所以功力不济,卑职明显感觉他们内力在我之上,但最后也是他们三人夹击我才砍了我一只手。”陆坤说完,看了一眼齐肩而断的左臂,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感情。
“在你面前掩饰本门武功,那说明这些人或者说他们的门派,很多都是你很熟悉的,这也是说面前的这个组织我们并非一无所知,很多人都是武林中人,或者很多门派都有份参与。”
“大人说得对,卑职觉得,那个峨眉就很有嫌疑,单单金燕子出身峨眉就很可疑了。”
陆坤一句话,却让袁方突然反应过来,对啊,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杀王大老板的人就是金燕子,但单凭金燕子与紫岫仙子的关系,峨眉绝对知道一些情况。
“看来是该派人去峨眉一趟了。”想到这,袁方不禁叹息,还是老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层关系,还需要陆坤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