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寒风一天凉比一天。原本以为过两天就会没事了,却愈发严重起来。然班级里又新添了几名与我同咳者。倒也分不清谁传与谁了?学校大门口便是一个药店,但我们出不去,还好为了方便学生,在朝向学校一侧的窗户,特意做成民居胡同里的小卖铺模样,窗下的墙根还摆着一个三层高的台阶。也正因为这3层石板台阶,开学第一天便葬送了一个复课生的人生……
当当当,小窗打开了,窗里是一张年轻貌美稍有淡妆的白衣衫女子,大约二十出头。一个照面,我还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怎么地了?”美女很着急的样子。
我指着嗓子:“咳嗽,咳,咳。”“流不流鼻涕,发不发烧?”
“流鼻涕,好像没发烧。”
“那我先给你开点止咳药,和感冒药,如果你过两天有什么其他问题再来找我。”
“好,谢谢。”拿药走人,看着真享受,勾着腰说话,有点遭罪。就这两片破药就能把我治好?估计够呛,能挺一会也行。
回教室吃了灵丹,瞅桌上有一张用过的数学草纸,拿起来就开始擤大鼻涕。不一会儿,纸条来了,上面写着:“不要用硬纸擦鼻子,擦破了,会很遭罪的,男孩子体质这么弱怎么行,的加强锻炼才可以增强抵抗力。注意防寒保暖。”
看着这么温暖的纸条,值了。从小没娘在身边,有几人这么跟我说过,不由得鼻子发酸,眼睛发涩,心里发抖。
“晓吉,有没有面巾纸?”我渴求地望着他。
晓吉从兜里掏出我平日里从不会装备上的面巾纸问:“几张?”
“一张就够……还是两张吧。”
晓吉抽出了一半递给我。我赶忙接过来:“够了够了,这节课够了!”又痛快地擤起了鼻涕。课刚过半,纸用没了。捅了捅正在听老师讲题的晓吉:“再来点。”晓吉从来没看到过这么狼狈的我,又掏出了剩下的半包:“都拿去吧,我这一整包,一节课全交代给你这败家鼻子了。下课买一卷手纸去!”我点着头,下课必须得整一卷了。这半包没舍得一下子用掉,拿出一张,轻轻地分成薄薄三张,用其中的一张再叠起来,怕影响着同学,慢慢地轻轻使着劲。再把已经完成任务的纸团都塞进了桌位里。
陆陆续续发现教室里有好多不同频率的擤鼻涕的声音。每出现一个,我的头都会像小鸟发现新情况一样顺风寻找着,跟我一起寻找着的还有来自不同方向的其他人。
边走边抛着一大卷手纸,心里非常踏实而得意地走进了教室。刚进门,后脚紧跟着的班主任冒了一句:“你瞅你们那一地的鼻涕纸,到处都是,都赶紧找找自己那一块地盘上有没有掉出来的,一会叫我发现了,这周班里教室的卫生就全是他的了。”
“你,还有你,你俩拿塑料袋下去,顺着过道往后走,把所有的垃圾都搜上来。”老师你真贴心,左盼右盼终于盼到了救星,小磊双手撑着个差不多快填满的塑料袋:“有没有垃圾?”一路问了一道,感觉很不爽。我习惯性地和他耸了耸肩,一撅嘴。奉上了一节课的战斗成果。夹在中间的晓吉看得傻了,啥也说不出来。
那一段日子里,“有没有垃圾?”就是班级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
不知过了几日,鼻涕渐渐消了,用纸擦觉得有些大动干戈。就开始用手指挖,粘粘的有些像胶水,在手里揉啊揉。一会一个小黑球就出现了。哎妈呀,我手这么埋汰么?好奇地又尝试了几次,过不了多久又出现几个小黑球。怀疑地看着已经如洗过一样干净的手指,这次慢慢地揉着,发现胶体里慢慢透着淡淡的蓝色,就像一丝钢笔水落入清水之后混迹在其中若隐若无。惊奇之余严肃地观察着。最终不明原理而释怀了。
坐在我前面的小诺,在俺刚入学时,还时不时的放出带电的眼神儿,知道我和梦好上了,就很少出现了。一个非常可爱又很漂亮的小妹妹。传来一张纸条,和梦工整小巧的字体不同,刚劲而带有霸气:“告诉我,阿莫西林是干什么的。我刚吃了两粒咳嗽药,两粒感冒发热药,总之我嗓子疼的什么药都吃了,阿莫西林到底是干什么的?救人一命,胜造……”还在揉鼻球的我被这纸条问傻了,直纳闷,老师也没教过呀?又捅了捅刚递给我纸条的晓吉:“阿莫西林是干什么用的?”
“是治嗓子的吧,我记得好像是。”突然觉得晓吉好渊博。小诺听到了我们的讨论最终确定是治嗓子的,才安心下来继续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