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节自习课快结束，女生们抹着红红的眼睛回来了，能看出有的哭得很惨。看到眼镜妹，还带着一丝委屈的样子，我真想上去跟她说：“都是哥不好，以后再不这样式儿了。”
班主任余怒未消，看着大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勉强开口了：“下面我说说班级的这次期中考试。”仿佛每一个字说得都那么难受。
“小妮，先别哭了。”从兜里拿出一包面巾纸给乾坤兄，帮忙递了过去。听了这话，小妮又难过了。小眼睛无奈地看着：“行了，下次咱再好好考吧！”安慰着小妮。
“这次期中考试，让我大跌眼镜，不只是我，几乎所有老师，包括学校领导，都大跌眼镜。”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说着。“没想到我们东港二中的应届生在复课生面前，这么不堪一击！”停顿了一会：“这要是高考，你们怎么办？你们能对得起辛辛苦苦的父母么？”
“看着学年前一百名的大榜，前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复课生，咱们自己辛辛苦苦教了两年多的学生都哪去了？”
“学年前一百名，十七班自己就占了三分之一，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愁？”班主任说着说着，自己也没情绪了。
“你俩先把成绩单发一发。”乾坤兄和阿涛恭恭敬敬地各接过一摞分清数量传给每一排打头的。“好了，咱们回来看看自己班吧。”
“咱班前十名，一个女生没有……”
我低头看着刚发下来的成绩单还不知道从哪开始找自己，跟着班主任的节奏，从上往下看着。我去，第十名！怎么可能，老衲我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如果换做从前，看到自己班里排到第十，干脆自杀算了，但是作为一个多年混迹各种网吧做梦都在砍怪的骨灰级**丝，再看了看学年名次：162，乱套了，乱套了，这是我干的么？难怪班主任接受不了了。我坐在位儿上，很无辜的样子，又有一种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心态继续听着。
“咱班平时成绩都挺不错的那些个女将，心里好好掂量掂量，该说的我刚才都说了。”“还有一些个男生，小壮，啊涛，晓吉，小林，岩哥……这次都怎么了？”
“你们看看咱班来的复课生，刚来的时候都什么熊样，谁都看得到，天天扣分，天天被我拎着骂，刚来的时候成绩都是班里的中下游水平吧？你们看看现在，都猛成什么样了！”
“不知道你们吓没吓到，反正我是吓到了。”小眼睛服气地点着头。我侧过头看着这一个月已经处得亲如兄弟的小磊，互相默契地笑着。这一个月自习课上，通常是我出去问题，听明白了，回来再讲给小磊，再和小磊反复推敲，虽然有点耽误时间，但含着情谊的记忆，印象都非常深刻。
“军！”小眼睛加重了语气强调着：“这次成绩过六百了，上次差点进学年前一百，这次正好一百名，全班第七，就俩月……看没看着？”
台下不约而同地一片小声地议论。
“你们平时没事笑呵呵的时候，你看看人家在干什么！每次我走过教室瞅一眼，他都是闷头在那学习，你们一个个有说有笑的。”班主任指着几个男生：“你们能不能拿出人家的那个劲儿！”
“咱再看这个龙，这次考试多少名来着？我找找”一时掉链子的小眼睛低头找着。
“第十。”台下有人应着。
“对，第十。”小眼睛又抬起了头，苦笑中带着不解：“大家想一想，他刚来的时候，什么样？都还有印象吧。穿着个‘大脑袋’，那裤子，那鞋，一瞅就是个小混混。报到那天，所有复课生我都让进教室了，就他，我都没敢让进来，在办公室让他站了一下午。”
小眼睛停顿了，似乎动情地泛起了回忆：“他问我为什么其他复课生我都让进教室了，就不让他进……我怕把你们吓着，回来骂我。抱怨我怎么什么样的复课生都要。说实话，我当时都想把他再送回去了，我找领导谈了一大顿。又跟别的班老师商量，实在是都没地方了。咬咬牙勉强把他留下的。刚来的那几天你们也看到了，哪次扣分没有他？就因为他们这么一闹，班里原来的也开始不老实了，流动红旗评比，十九个班直接给我干个倒第一。那时候我就后悔，怎么就心软把他留下来了。”第一次听着班主任的真心话，受触动的我也抬起了头，看着班主任。
“你们再看看人家现在，已经全班第十了，学年多少来着？”小眼睛又低下头找着：“162。”
“咱再看看人家这两个月从来到现在到底进步了多少？”班主任拿出了前两次的成绩单找着：“第一次，569名，也就四百来分，英语才69。第二次一下就前进了200名，再看这次，又前进200名，按照这个速度，下次咱这东港就装不下他了……我在这个学校当老师这些年，没看见过这样200，200往上干的，我还害怕自己年轻，孤陋寡闻，拿着成绩单去别的班老师那儿问，都没见过。人家别的班老师说我运气好，捡着这么个宝了。”小眼睛笑了，对于这种现象似乎非常喜闻乐见：“两个月学年提高了400多名，总分提高了100多分。”又来劲地低下头看着成绩单“数、语、外三科每科都提高了30多分？要不是亲眼看见根本就不信。自习课人家没事就出溜一趟去问老师点题，咱们那些科任老师在外面一个个都闲完了闲的……每次一看有来问题的就是他，我也没看谁出去问呐？我问了好几个老师，艾，你看看俺班这个学生平时表现怎么样，都夸他。你叫我怎么说？”班主任有种歇斯底里的挫败了的感觉，这种内心的不接受不只是他，其实还有许多私底下跟他袒露心声的本班同学。我一瞬间想起了各个如恩人一般的老师，尤其是给力的表情姐。唯独一个人除外。
“咱班复课生还有谁考得不错？”
台下又应着：“小仙”。
“对，还有小仙，哎呀，小仙这次考得勉强还行，其实你应该不止这个分。”
我看着小仙的分数，560多分。心说：不赖了，我都豁出命了，还以为能把他甩出二里地。就在后面紧跟着，好样的，有点变态了。梦的成绩就在他上面几乎一样，看着梦的语文成绩，再看着自己的语文成绩，我败了，头一次感觉败得这么有尊严。她118，我117。她第一，我第二。全班都看到了似乎有种叫做爱情的力量正在触生着奇迹。一阵幸福之余，我满脑子里都想象着语文老鬼那张无奈的脸。
接下来的自习课，我又苦涩地继续总结着笔记，心知肚明，这一切其实不是真的，我的实力远没有那么强，只是为了树立一个坚强的信心，好支撑着以后漫长的道路，去相信自己有一天可以真正地做到。同时也让他们看看哥的脾气。然而一切最终还是恢复平淡最为踏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