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华灯初上后的黑暗
下楼吃饭,走过的回廊上悬挂的几副油画看上去手法创意都很独特,价格自然不菲,弧形的楼梯让她瞬间有一种出现在童话故事里公主的感觉,原来心底里,她也只是一个小女生,一个假装坚强的小女生。
“安小姐,这边——”迎面的阿姨看上去随和又慈蔼,只是这样的称呼她到很是不习惯。
“叫我安然就行了。”她不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她更愿意彼此尊重,阿姨到没有婉拒只是莞尔一笑。
“经理?”张也正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身上还多了一条围裙,难得的“居家”打扮。
“来,吃火锅!”张也竟然对自己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安然到一脸疑惑。
长长的白色西餐桌上,放着一个方形的水晶瓶子,里面插着百合,或开或含苞待放。
“蔡姨,来啊!”没有往日对别人的厉声,更像是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口吻。“没事,我……”他突然像个大男孩一样,起身,把人扶到了椅子边上,就坐在安然身边。
“吃火锅行吗?你刚退烧......”韩以城细心的问道。
“我还上火呢!”张也说的小声但在场每一位都听的清晰,韩以城白了一眼。
“行,好久都没吃了!”平时哪有时间吃火锅,看到桌上满满的菜,安然早就欢喜不已,毕竟,她也是一枚隐藏的吃货。本就温暖的房子内,再加这热死腾腾的火锅,到让人越吃越热,
“那个曲洋打了你很多电话。”轻抿一口红酒,他坏坏的看着她。
夹起的蛋饺咬了一半,被他的话硬是弄得不知该如何下嘴,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张也。
“上次我还看到他送你礼物了吧!”张也涮着羊**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可这话,听者有意,瞬间就感到某人冷冽的目光。可是自己细细想来,除了他的耳钉也没有收过别人什么礼物啊。
“没有!”安然底气很足,除了耳钉,她坚信自己没有收到过任何人的礼物。
“就……就……”张也嘴里咀嚼着,手还不停的在那里晃,想要回忆起什么。
“对!平安夜!”平安夜……这三个字一出还真让她想起了什么,嘴里的饮料竞不由的呛到了自己,是苹果!这回她还真没有底气了,自己竟然忘记了,刚还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瞬间蔫了。
“苹果啊,大家都有。”安然尴尬的偷看了一眼韩以城。
“我就没有!”张也这刀补的,难怪Dr黎经常说,他跟韩以城待久了,越来越腹黑……
“小张,这么多菜还堵不上你这张臭嘴?”蔡姨还真的是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把他秒杀,安然不由对这么阿姨感激涕零。这一顿饭吃的,明显,安然已经消化不良了!
饭后,那两人窝在沙发那打游戏,安然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劝服了蔡姨,两个人在厨房聊着天,洗着碗,而后又给他们切好了水果,这才拿出手机翻阅起来,新的智能手机却比不上自己的老年砖用的顺手,她还在熟悉中,只是翻到未接电话,着实被吓了一跳,红翘的电话将近百个有的吧,但是自己怎么就没有听到?最后研究一会后,原来他开了静音,安然竞莫名的心中一暖,但随后,她竟然看到黑名单里拉进了人,她笑的更深。
今年的冬天感觉特别暖,虽然大年夜就进了医院,但安然脸上满满的幸福。
韩以城接了一个电话便匆匆出门,安然也似乎开始习惯他这种突发情况。
回程的路上,她一直望着窗外,张也开着车,车内的音乐旋转,回荡。疾驰而过的霓虹若流光,华灯初上。
“谢雨欣为什么要见他?”她知道从别人嘴里去询问他的事总有些让她觉得失了彼此的信任,但还是抵不过心底的某个声音。
她能说出她的名字张也大致能猜到韩以城跟她提过些,只是……
“算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们之间的事还是问彼此最好,其实刚刚一开口自己就后悔了。
“路口停下吧,进去了也不好倒车。”安然下了车,拐进了黝黑的巷子,手里还是出门前蔡姨让她带的汤年糕,过年么,总要有点代表性的吃食,蔡姨的手艺还真的不错,白天的海鲜蔬菜粥真的鲜美极了。
院门半掩着,难到是母亲回来了?平常都要十点多,更何况现在春节里……
“妈?”推开院门,屋内的白光拨开大门,射入院内,安静而悠长。
“哐――”木盒撞击地板四裂,散架……安然一惊,冲入屋子。
“妈!”摊坐在地上的人儿被扯散了头发,两行眼泪悬挂在脸颊,左脸的耳光印彤红刺眼,下唇的伤口溢出鲜血……“妈!”安然跪在地上狠狠的抱住了她。“啪――”房内的木片被狠狠的踢出门外一个面瘦如柴,脸色暗沉的男子从房内走了出来,只是片刻的陌生,刹那间的恍惚,她终是认出了他,一个让她满满愤恨的人――安国江!安然扶起母亲,安母踉跄几步,像是受到过什么击打,安然隐隐咬着牙,把母亲扶到自己的房间,虽然也已经是不堪入目,飞散的纸片和到处散乱的衣物。“妈,你等我!”她努力克制自己,在母亲面前拼命表现冷静的样子,用最后的温柔做了最后的嘱托而后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你干嘛!”那双愤恨怒怨甚至带着杀意的眼神让安国江不安。
弯身一捡,安然拾起被打散的椅子掉落的木条四四方方。
“你还想打老子?”面目狰狞扭曲极度丑陋,随手拾起的瓷杯脱手砸向安然,即便她已经扭头躲过了头部却被重重的砸在肩上而后掉落碎成瓷片结束了它的生命。
“哼……”安然冷哼,笑自己这19年的等待与付出,笑自己曾经还有那么一秒天真的以为有一天他或许真的会回来好好过日子……眼眶的泪花洗净回忆,她不甘,为自己的母亲不甘,所有的等待都是最可笑和最可悲的。
“滚!”一声长吼歇斯底里,像要把自己掏空一般,她要散去所有的幻想,她要消除那个即便自己之前厌恶还依稀当作父亲的名字,她要带着母亲的等待划清界限……
“滚?这是老子的地方你让我滚?”安国江左右环顾,想要找到一件顺手的“武器”
“然然!”身后的房门被母亲敲的作响,安然出来时顺手把它锁了。
“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贱丫头!”拾起的木块又觉得不顺手,新换的盖子又觉得不好用,安国江依旧倒腾着手里的“武器”
“你滚不滚!”安然逼近,扬起棍子。
“mlgb,老子今天要……”挥起的木棍重重砸落,却被他抓在手里,两人争抢着木棍脚步凌乱。
“把钱拿出来!”
“然然……”
“我杀了你……”
房间内的声音惊破黑夜,满屋的怨恨延绵伸展而后爆裂,那里就像无尽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被踩压的纸片变黑起折,被踩踏的木板毫无抵抗,两个僵持的人依旧在那不依不饶。
“啊!”本来退烧了,可是现在好像又开始烧起来,手上也使不上劲来,她渐渐感受到流逝的希望,她不甘,张开的嘴巴,狠狠一口,安国江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毛都炸起来,用力一推,安然脚下的木板一滑,她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面露痛苦,嘴里一时无法出声,看来她真的摔得不轻。
安国江拿着木棍一脸得意的看着地上咬牙忍痛的人,直到……嫣红的鲜血从左肩底下印染开来,慢慢变大,“咣――”木棍滑落,安国江愣了几秒拔腿就跑。
远去的背影仓皇而逃,倒在地上她看着倒印的背影却扬起了嘴角,是自己赢了吗?
“然然――”屋外变得安静让她更加不安,敲门的拳头变得更加急促直到安母失去意识。
倒在地上的安然无法动弹,几次试图爬起来却因软绵无力的身体和刺痛的肩膀而失败,她察觉了那扇本该“咚咚咚”作响的房门安静无声的窥探,她隐隐不安。右手不断探寻想要找到什么支撑起自己,却触碰到掉落的东西。发颤的双手举起它,她微微一笑,却苦涩不已。
联系人里的第一个名字温暖又幸福,她拨通了,但隐约有些不安,他是不是还在处理什么事?
“嗯――”轻轻的一声应允却带出她无尽的泪水,顺着眼角漫漫滑落。
“我妈好像晕过去了,你能……”发白干涸的双唇此刻格外沉重,急促的呼吸让她开始变得意识模糊,但她依旧想要假装自己很好,免去对方担心。“送她……去医院好么?”滑落的手机侧躺在耳畔,闪亮的银幕依旧显示通话中,只是电话那头的人呼唤几声后也没了声音,直到他冲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