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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兽园

第二天一早,清明便被一阵嘈杂的喧嚣声吵醒,睁眼之时,隐隐约约还记得昨天睡梦中似是有些不凡。仔细去想,却又记不起什么,偏此时门外喧哗声大作,马嘶鸟叫,虎啸猿啼,不绝于耳,一片杂乱。草草起身,推开门来一看,顿时惊呆。

正对门,一只马驹般大小的兔子,浑身雪白,毫无杂色,一对红宝石般的大眼充满警觉,正大眼瞪小眼的瞅着自己。左手边,几匹长着翅膀的飞马正在嘶鸣,挤成一团。院落正中,数十只猴子大小不一,蹲坐在一株古树上,把手臂般粗细的树枝都给压弯了,院落里更是熙熙攘攘的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灵兽。

当看到几只双头大蛇被挤得只有缠在走廊的柱子上,满眼无辜的往下看时,清明拍了拍胸脯,暗道侥幸,若是这么多灵兽爬上房顶的话,还不把房子给压塌了。

说完似乎有些不放心,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一只房子那么大的乌龟正慢吞吞的趴在厨房的房顶四下打量,巨大的乌龟每动一次都会把房顶压得不堪重负、吱吱作响,看的清明瞠目结舌、冷汗连连,直想冲过去,问它是怎么上去的。

清明费力的在兽群中穿行,爬过一座又一座的‘肉山’,终于到了院外一处开阔地,抬头一看,成百上千的灵兽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后山方向涌来,空中平日里闲散惯了的仙鹤、雀鸟惊叫着飞上高天,地面上数不清的独角犀、龙鳞马在逃命似的飞奔,荡起满天烟尘。

高空中,唐谦、九蛮、方渐鸿等人脚下纷纷御起了道门法宝,吼声不断,竭力的疏导着不知是何原因爆发的兽群。只是,在这千百庞大而又明显受到什么惊吓的兽群中,人力显得如此渺小。

“轰!”

大山深处,清明只见一道十余丈长的墨黑色剑影,如同燃烧着的烈焰一般从空过一闪而过,将更远处的一座小山炸得粉碎。紧接着一道更为庞大的赤红色血光冲霄而上,幻化做一只百丈大小的三头猛虎猛然扑下。

相隔数十里之遥,清明都能感觉到随着那血光凝成的猛虎扑下,脚下的大地都是轻微的震动了一下,更有许多还有来得及逃离的灵兽直接瘫在了地下,被这种威压所摄。

巨大的波动终是惊动了门内长老,十余道身着青绿色道袍的身影,纷纷从山峦间腾空而出,在空中稍一停留便径直奔向后山。

眼见如此,空中唐谦一声道喝:“诸位师弟,随我助被围困的弟子撤离后山!”

正在组织灵兽撤退的七个内门弟子齐齐应了一声,八道年轻的身影紧随着方才十余位长老流光一般向后山冲去。

此刻,后山边缘,再有百里就出了大衍峰地界。天澜正立身半空,周身真气鼓动,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手持一柄黑气蒸腾,却又炽热无比的仙剑——墨阳。在其身下,一幅硕大的太极图程半球状覆盖而下,将五名已然昏迷的天问宗弟子护在其中。

正前方,一头三丈大小,三头一尾的虎型妖兽,周身燃烧着赤炎,且体内不断地有诡异的黑气冒出,正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的盯着天澜。

“唰唰……”十余道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天澜身后。

“这……兽妖?”其中一人惊呼,眼中露出一缕忌惮之色。

“不对,没有妖气,这是一头妖兽。”另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老道。他曾经与兽妖交过手,眼前这头妖虎虽然幻化出了三首,但却没有那种暴戾淫邪的妖气,反而在这只虎妖身上感受要以一缕……阴森的幽冥鬼气!

尽管不是兽妖,但眼前这头妖虎分明处于某种异常状态,不然区区一头妖兽不可能与凡灵真圣四大境界中真境中期太玄境的天澜相持不下。

“诸位师弟小心,这妖虎虽然只有灵境清虚境左右的修为,但那不断冒出的黑气着实诡异,不但能在瞬间恢复伤势,似乎还能侵蚀心神,万万不可大意。”天澜言语之下,似乎对这灵境妖兽也有几分顾忌。

当今之世,凡、灵、真、圣四大境界跨度极大,每达到一个新的境界就如同进入了新的天地一般,故而每一大境界中又划分为几个小境界。凡境分辟谷、洞天、聚灵三境,灵境分清灵、清微、清虚三境,真境分太元、太玄、太上三境,每个小境界又分前、中、后三期,至于那传说中圣境十重天,却是玄之又玄,难以捉摸了。

相持间,唐谦等八人不断赶至,看到上空本门师尊及长老都是如临大敌之色,心中不由暗自震惊,自知也帮忙不上,便负着五个昏迷中的同门师兄弟离开了后山。

没有了后顾之忧,天澜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那妖虎虽然修为不高,但身上的黑气不断涌出,散布在空气中,一不留神吸入腹中便会令人神志不清,装如癫狂,着实可怖。不得以,天澜才以太极图将毫无抵御之力的五人守护其中。

“孽畜,还不伏法受诛!”一位脾气暴烈的长老喝道,见一众弟子已然远离,率先逼近,一柄长剑提手撩天,起手便是声闻北域的问天剑诀第一式:问心式。

问心式凡一百八十三变,一变一出,二变即至,待到火晟长老攻至妖虎近前,十三道剑光如影随形,无一例外全部刺在了那虎妖身上,随即他手中的长剑连根一起没入了那虎妖颈下。

一丝冷笑从火晟长老嘴里传出:“区区妖兽,不过如此。”

同时心中升起一丝疑虑,天澜的修为他是知道的,货真价实的太玄境中期,怎么会拿不下这头虎妖。

未及多想,忽然听到身后天澜一声断喝:“火晟师弟速退!”

接近着便感觉持剑的手上一热,一股淡淡的黑气透过剑柄从那妖虎身上传来,瞬间整个手掌变成了黑色!

火晟大惊,身形暴退,同时一股真气传向右手,想要把那股黑气逼出体外。片刻之后,不由大惊,自身真气竟然难以阻止那黑气的侵蚀,转瞬的功夫,那股黑气已经透过掌心蔓延上了手臂。

天澜见状,右手拇指与食指一合,一幅玄青色的太极图出凌空而现。而后右手一挥,便将太极图案从背后打入火晟的右臂,便只见,一抹玄青色且不断旋转的太极图从他的右臂自上而下不断将那股黑气迫出体外。

正此时,只见那虎妖一声怒吼,脖颈之下的飞剑倒飞而出,身下以及脖颈中的剑伤立时便有黑气凝聚,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恢复着,天澜一把拦下倒飞而回的长剑,瞳孔一缩,道:“诸位师弟,远攻!”

说完,墨阳剑一振,一幅幅太极印化作的太极图,将那虎妖逼得连连后退。那虎妖似是非常忌惮太极印一般,硕大的身躯顿时化小,在空中不断进行跳跃,躲避袭来的太极印。

但当在场十几柄长剑同时攻击的时候,虎妖终于再难躲开,接连中剑。被重创的虎妖,此时一双虎目充满赤红,忽然一声狂怒的咆哮,周身不再是冒出淡淡的黑气,而是布满了黑色的火焰,乍一看去,如同天澜的墨阳一般。

受了伤的妖虎眼中充满了人性的疯狂,忽然变大,迎着太极图案飞扑而上。几股撞击声响起,虎妖身上的黑气瞬间黯淡了许多,但是几近同时,一双虎爪也印在了三个长老身上。巨大的冲击,使三人周身骨骼噼啪作响,当即便是断了十余根,而后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石山上。

更严重的是,被虎爪拍到的地方,顿时布满了浓浓的黑气。

围攻的十三人顿失三人,又分出三人为之疗伤,战况急转直下,只剩七人。

“说,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到了此刻,天澜如何看不出究其原因,正是那虎妖身上的黑气作祟。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声咆哮,那虎妖再度不顾受伤,硬扑上来!

大衍峰上,唐谦一行七人护着昏迷不醒的宗门弟子赶将下来,落到清明近前。搭手一看,不由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仍在昏迷中的五个弟子,周身上下,已然近乎全黑,如同中了剧毒一般。

清明看在眼中,心有焦急,但是眼见五人在昏迷中依旧因为痛苦而面容扭曲,神色狰狞,却是不敢靠近。

唐谦面沉如水,扫了几人一眼,道:“一人一个!”

旋即不容分说,开始将自身真气度进身旁昏迷中的一人,几人当下也不犹豫,均是依法施为。只留下满脸焦急的九蛮,若有所思的方渐鸿以及手足无措的清明。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昏迷中的五人丝毫没有转好的迹象,反而修为较浅的何知言、裴寂等人脸庞上渐渐开始渗出豆大的汗滴。

又是一盏茶过去,就在众人即将放弃之时。一直苦苦思索的方渐鸿忽然叫道;“血毒,没错,肯定是血毒!”

“血毒,但是血毒又该如何医治……”方渐鸿不断撕挠着头发,口中念念不停。

“凡中血毒者,先使血毒外溢、四气调神,而后移精便气,脉闭阴阳,五脏生血……”正自焦急之际,忽然听到一旁的清明如数家珍一般背诵道。

“对对对,先使血毒外溢,四气调神……”方渐鸿一声大笑,仿佛拨云见日。

正在输送真气的五人闻言立刻依法施为,果然不久之后,昏迷中的五人脸上的黑气逐渐消散了下去。

唐谦几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没等缓过气来。便又被铺天盖地的嘶鸣声所淹没,方才只顾着五个师兄弟的安危,却是忽略了已经渐渐脱离控制的灵兽群。

眼见兽潮如海,踏碎山石,撞断林木,即将倾覆山巅。

“吼……”一声虎啸,震动山河,清明只感觉耳朵似乎都有短暂的失聪。

一只周身雪白的猛虎从兽园深处跳了出来,那白虎如巨象般大小,一跃千百丈,神威凛凛。从这个山头直接跳到下一个山头,所过之处,兽潮停滞,万兽蛰伏,几个纵越便是消失在了后山。

那白虎脚踏山峰,口中咆哮。仿佛通灵一般,径直闯到了天澜等人与那黑虎妖兽对峙的地方。

此时,天问宗门内长老不断地打出太极印,几人的消耗已经甚大,如果不出所料,等那股黑气侵蚀到人的神魂,那么被黑气侵蚀的人便会如同这虎妖一般,被黑气所控制,天澜心中兀自盘桓。

眼见另七名长老因为顾忌那黑气,被虎妖攻的连连后退,此时又来了一只一看之下便知不凡的天灵白虎,天澜却不惊反喜。

见那天灵白虎到来,天澜却忽然收起了长剑。右手一抬,还是一幅太极图案,只不过周边却多了八卦符号,完整的太极八卦图!

在天澜收起长剑的同时,天灵白虎又是一声咆哮,猛地从一座山头飞跃而出径直冲向妖兽和七长老的战团。

“来得好!”脾气暴躁的火晟长老一声大喝。

之后便见那天灵白虎携猛虎下山之势朝那三头妖虎呼啸而去。

“砰……”巨大的冲击力夹杂着天灵白虎的利爪从那三头妖虎身前一闪而过。

便只见那三头妖虎身上多出数道横贯全身的血痕,深可见骨,鲜血瞬间便染红了它脚下下的山石。并且那伤口处白光闪闪,使得三头妖虎周身的黑气一时间不能恢复伤痕。

同时,天澜缓缓伸出左手,一滴血被融入太极八卦图中,天地忽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便连山林间飘零的树叶似乎也停止了坠落,天地间只有一道杀伐之声,缓缓响起:“易有太极,天衍八卦,乾、坤、坎、离、震、艮、巽、兑!”

随着天澜每一个字响起,八卦图中相应的位置便会呈现血红,等到八字说完,整个太极八卦图已经全部变成血红。

“八极印!”

太极八卦印,又称八极印,乃天问宗至高无上的四大镇宗绝学之一,以自身精血为引,契合天地之力,以八极之力封印敌人修为。除非被封印者修为高出施印人一大境界,否则几乎不可能凭自身之力解开封印。

血色八卦图一出,那妖虎似乎有感,不顾自身伤势拼命的不断后退,余下的六位长老一看天澜使出了八极印的绝学无不怒吼着,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拖住那虎妖。

不过,八极印作为天问宗最高绝学之一,又那是可轻易躲开的。八极印,合五行八卦,借天地之力而生,以自身精血为引,此意不断,此印不绝!

血色八极图以不可挡之势印入那虎妖体内的瞬间,一道淡黑色近乎透明的魂影瞬间被逼出了体外,留下一道凄厉的吼声,转顺便消失在了乱山之中,只留下一头寻常黑虎已然血肉模糊的尸身。

天澜有意去追,但身形浮动,便觉脚下一空,显然是方才一击自身损耗过大。

轻舒了一口气,眼见众长老虽然均显疲态,却都无大碍。天澜大步走到那天灵白虎近前,却是笑骂道:“你这大猫,突破一次个头倒是长了不少!”

原来这天灵白虎乃是大衍峰护山灵兽,十年前到了突破边缘便蛰伏在了后山,想不到今日辅一出世,变碰到了如此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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