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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又入狼窝

如今宫内宫外戒备森严,杨倓溜是溜不出去了,但也不能乱跑,再被抓住可就没人能救得了自己了。

现在自己可是个刚给人送过饭的宫女,应该先回尚食局,然后......皇爷爷那估计已被架空是不能去了,皇奶奶那儿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也去不得。想来想去也只好去宫女住的地方永巷了。

现在皇帝的贴身侍卫都叛变的话,那么其他人更不用说了。现在宫中人人叛变,找谁都冒风险。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宫人中伺机逃出虎口,再联络忠志之士在图挽救。

好在皇帝为了讨好安抚众侍卫,众士兵,这段日子不断有宫女被嫁予宫中侍卫,士兵,亦征调了不少民间女子入宫,一时新旧面孔交杂,倒也不怕被发现。但皇帝这法子好像仍不起作用,唉...众怒难犯啊。

杨倓混在众宫女中,万分尴尬,便找了个僻静不起眼的地方坐下不安等待着时机.......杨倓心中此刻千万种滋味交织在心头,不安,恐惧,气愤...五味杂陈。造成这种局面的不正是自己的皇帝爷爷杨广么?这些年大兴土木,增加徭役,连年用兵,穷兵黩武,肆意滥杀无辜,随性而为,弄的天怒人怨!不但别人,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拼死劝谏的忠臣也不是没有,但全被他处死,更过分的是还施以酷刑!这一切不就是咎由自取么?但是自己作为皇长孙又能如何呢?有心无力啊!铁桶一般的大隋,几年前还万国来朝,威夷四服。不过才几年时间啊,竟搞得狼烟四起,烽火遍地,亡国之日不远矣!从前英明神武的那个皇爷爷哪去了?为什么自从征辽失败后便一蹶不振,反而一错再错,他自己不知道么?实在令人想不通!

而自己命运更是凄苦,虽说生在帝王家锦衣玉食,但宫中的险恶,勾心斗角让自己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自己的父亲元德太子及母妃都死于非命,如今又生死未卜,前途渺茫。想到这里杨倓不禁泪流满面,脸上的脂粉都花了。

“这位小妹,你也是刚入宫的吧?”一个看起来年长的宫女看到杨倓在一边独自流泪,不禁怜悯起来。

“嗯.......”杨倓低声嗯到,止住泪水。

“莫要悲伤了,虽说宫中遭此大变,但无非是换个主人罢了,咱们照常伺候,不会有性命之虞的。小妹你相貌不错,兴许被哪个将军侍卫看中,收做姬妾,也就有了着落。莫哭莫哭,啊......”年长的宫女安慰道。

不说还好,一说杨倓更是心中悲痛,掩面痛哭。

“唉,可怜的孩子,想通便好了,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命运,只盼下世投胎到好人家,切莫再受这流离之苦了!”

现在已将近子时,宫中混乱一片,灯火通明,喊声,杀声,马蹄声,脚步声,刀枪碰撞声交织一片。还不时有别处的宫女躲向永巷这边。执刀执枪的士兵侍卫到处乱窜,在宫中四处搜查。原来皇帝已逃往别处了。但在这守卫森严的宫中,又能躲到哪去呢?当初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弄这么森严,现在这保护伞却成了自己的牢笼,这实在是极大的讽刺。

只有右御卫将军独孤盛忠心耿耿,率部下拼死抵抗叛军,怎奈皇帝实在是搞得天怒人怨,不得人心,兵变规模巨大,已成一面倒的趋势,根本不是几个人就能阻止的。老将军最后仍是免不了兵败身死,壮烈殉国。

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护卫自家的禁军骁果犯上作乱,却无能为力,心中憋屈可想而知。

兵变使得宫中的宫女太监杂役等全部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生怕这些如狼似虎的禁军一时恼怒,大开杀戒,波及到自己。这种时候,皇帝威仪尽失,平时那些威风八面的帝王将相,后妃公主皆为鱼肉,任人宰割,更别说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了。

皇帝最终还是没能逃掉,远远的望到皇帝被一大堆侍卫禁军簇拥着来来去去,受尽耻辱。禁军统领虎贲郎将司马德戡率领一大堆禁军将皇帝推回成象殿,当面数清罪状,被一个叫令狐行达的禁军校尉用练巾勒死。一代雄主就这样死于非命。(练巾,用来束发的带子)

皇帝一死,这些显赫的宗室就再也不复威风,被带头的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尽数屠戮,仅皇帝的侄子杨浩因为与宇文化及兄弟关系不错而幸免,不但幸免,而且还被立为新君。但还不是个傀儡皇帝,任人摆布。其他王公大臣杀得杀,降得降。昔日华丽的江都宫中一夜之间竟是血流成河。

令杨倓最气愤的是,屈膝投降的大臣中多数是北方人,为皇帝殉节的却多是南方籍的大臣,就连两朝元老宰相苏威都跪在宇文化及面前。想想也无可厚非,皇帝对他们这些大臣实在是薄情,令人寒心。造成这种局面,又能怪谁呢?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叛军对于萧后却是礼遇有加,仍以皇后之礼对待,丝毫没有受辱。但是杨倓仍不敢去找这位皇奶奶,叛军对萧皇后礼遇,对宗室可就不那么手软了,必欲杀之而后快。只能远远看着皇奶奶带领几个宫女将殿中红漆床板拆下来做了副棺材,收敛了皇帝骸骨,暂时放置在西院的流珠堂。与皇帝一起遭难的还有自己的小叔叔,赵王杨杲。看着疼爱自己的皇爷爷身死,却不能去亲自祭拜,杨倓心中痛苦万分。

短短的一天之内竟遭受了这么大变故打击,杨倓几近奔溃。全凭一股求生意志在支撑着。

大局已定,宫中的禁军侍卫也都松了口气,戒备也松懈了下来。就等着一切安顿好,启程西归。回家,回关中老家,这是大多数关中籍禁军骁果的愿望,也是人人思归果甚,加上对皇帝的不满失望才导致了这场兵变。

而梁公萧钜及千牛宇文皛,已及那扮成杨倓的宫女木雁秋则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是不是如他们所说,没有危险?

趁着守卫松懈,杨倓终于逃出了江都宫。再呆下去,迟早要露馅。

杨倓现在仍是一身宫女打扮,虽然出了宫,却还是不能在宫外乱跑,太显眼,你一个宫女不在宫里伺候人,在大街上乱跑什么?

先得脱了这身难受的,别扭的宫装襦裙才行。但眼下也没别的衣服,难道要光溜溜的在大街上跑么?不被当作败坏风气的登徒子抓起来才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要憋屈死人!

眼下只好先挑僻静没人的地方走,走得越远越好。

现在已近午时,杨倓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连惊带吓又受尽苦头,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身陷险境时还不觉得,此刻暂时脱离险境,更是饥渴难耐。茫然四顾,哪找吃的啊?王府也不敢回,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到这儿低头一叹息,却看到自己“丰满的胸部”,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多亏了宇文皛当时给自己塞的这两馒头,倒是顶大用了!

走到街道转角时,碰上一队巡逻的禁军,为首的是虎牙郎将钱杰,昨夜灯火通明吵吵闹闹了一夜,竟是发生了政变,那个曾经雄才大略的大隋皇帝居然被自己的禁卫军杀了!今天一大早就被招去面见新皇,不过鬼都知道,真正要拜见的还不是那宇文化及!所谓新皇杨浩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但宫内大局已定,纵有不满也得忍着。但一切仍旧,自己像往日一样负责城内的巡逻治安。因为这段时间皇帝意志消沉,沉迷酒色更甚从前,无心理政,宫内本身就乱,如今皇帝一死,宫内更是乱七八糟。逃跑的人几乎每天都有,今天更是多,已经抓了不少趁乱从宫中逃出的宫人仆役,正打算收兵回营交差,却又在拐角处遇到个宫女。

杨倓心中却是叫苦不迭,刚出虎口,又要被抓回去了么?他也想过跑,可人家都骑着高头大马呢,两条腿总跑不过四条腿,索性也不跑了,心里一时也乱了,不知怎么应对。

钱杰眼光在杨倓身上扫了一遍,虽然灰头土脸的,但可瞒不过自己犀利的双眼,是个美人胚子,就是发育不太好,回去好吃好喝养着,不愁养不成美人,送进宫那不是白白便宜那逆贼?到不如自己带回家做个姬妾。

“哼......又一个私逃的宫女,本将军素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要回宫中还是跟我?”钱杰道。

“不...我不回宫中!”开玩笑!杨倓好不容易才从那宫里逃出来,再回去那不是找死么?

“哦...看来你是要跟本将军了,这可是你自愿要跟我的,可不是我强迫的哟!唉...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你做个小妾吧。”钱杰笑道。

这人脸皮够厚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自己见色起意,还好像是别人求着要他收留似的。

杨倓又气又恼,胸中的一口气憋得自己头昏脑胀,从小到大生长在帝王之家,哪受过这个呀?再加上一夜的精神紧张劳累,居然双眼一翻,气得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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