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这才问道:“公子是天鹰阁少阁主?”
“是!”
“请恕老夫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
“若不是事急,在下也不会如此冒昧前来。”
“我说过,我自有主张。”张虎仍是毫不买账。
陆修远道:“我们本以为龙蛇帮帮主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岂料......”
“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莫世策接口道。两人见杨倓拿他丝毫没有办法,只好使出激将法了。
“哼,那些虚名不图也罢。我老头子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张虎眉头微微皱起来,已经有些生气了。
杨倓看着张虎,见他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只好道:“既然如此,那在下这边告辞。”
“各位慢走,张枫,帮我送送客,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张虎说完便转身走入后堂。显然很是不待见杨倓等人。
杨倓只能离开。
杨倓在龙蛇帮碰了个冷钉子,只好丧气的走出来。
“萧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们帮主......”送他们出来的张枫不好意思道。
“没事,是我们太唐突了。告辞,张大哥不必送了。”杨倓拱拱手。
“若在彭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张枫!”
“多谢!”
回了客栈,众人心里均很不是滋味。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也敢摆这么大架子?莫世策恨不得马上带兵去夷平龙蛇帮。
“什么东西!没了他们那些人,咱就干不成了?”莫世策怒道。
“我们还真需要这些人,这些江湖人让他们冲锋陷阵那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白给。但论捣乱的本事,他们可就比咱们强太多了!而且他们是彭城的地头蛇,我们要在这里成事,少不得他们。”杨倓道。
莫世策恨恨地骂道:“实在可恨!居然如此胆小怕事!”
风不尽摸着鼻子道:“不应该啊,据我所知,龙蛇帮帮主张虎可不个胆小之辈啊,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昔年为了争彭城的霸权,可是和神刀会火拼了三天三夜呢,死了好几百人呢......”
“或许人老了,锐气也就没了罢......”杨倓感叹道,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对!他似乎并没有仔细盘问我们得身份来历,也没有问我们原因。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对我们说的话好像一个字也不信!”陆修远很细心,发现了这一点。
众人仔细想想还真是,张虎对他们说的话,简直就当耳旁风,好像一个字也么听进去。
“看来应该是有不小的误会!”风不尽说道。
“不管有什么误会,我们的计划还要进行。”杨倓道。
下午,杨倓出了城,召集了所有人马,重新部署。
抽调一百机灵的骁果卫,扮成百姓在城内打探消息,留意龙蛇帮以及宇文化及的动静。城内看来不简单呢!
不到晚上便有了消息,城内居然发现当初在曲亭山遇见的何自流,何千绮,而且他们与龙蛇帮有来往!
“怎么回事?当初好像你把他们骗走的吧?”杨倓问向风不尽。
“呃...是,是这样的。”风不尽支支吾吾道,眼神有些飘,不敢看杨倓。
“你一定知道怎么回事!”杨倓逼问道。
陆修远和莫世策也盯着风不尽,那眼神就像狼盯着羊,简直能把他吃了。
风不尽招架不住众人的逼视,只好开口全招了。
“当时我本想盗走财宝再嫁祸给何自流的,当夜我便去见了何自流,把他们给支走......”
莫世策道;“他是你儿子?你让他走他就走?”
“我骗他说你们是宇文化及派来的捉拿他们的。”
莫世策道:“看来他真是你儿子,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他虽不是我儿子,却是朝中大臣何稠的儿子。我那时刚从江都回来,说的话不由得他不信。”
“何稠!”杨倓就是从宫里出来的,何稠他并不陌生,他倒是个能工巧匠,造了不少好东西。那年征辽东的时候,何稠在辽水上只用两天就造了一座桥,攻城时他还在一夜之间造了一座六合城,据说周回八里,高十仭,高丽人看到,还以为是神明显灵了。因为有功,还被封为做屯卫将军,加右光禄大夫。
“想必你们对何稠都不陌生吧?我当时扯了谎......说宇文化及想要六合城的制造秘密,但何稠忠于先帝,誓死不从。宇文化及又舍不得杀这个人才,便想捉拿他的子女作为要挟,而来捉拿他们的人就是......”风不尽有些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就是我们这一帮人?所以何自流就怕我们把他们抓回去要挟何稠就范,所以就连夜逃了?”陆修远接到。
“嘿嘿,我那时不还没加入么......”风不尽搔搔头。
“然后何家兄妹就逃到彭城来与龙蛇帮商议联手救出何稠,而我们刚好在这风口上撞上去,正好给当成宇文化及的人!”杨倓猜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那我们就证明给他们看!”莫世策握拳道。
“即便杀不了宇文化及,但要杀他几个叛军头目,搞乱他的军队还是不成问题的!”杨倓神色一狠,露出几分杀气。
杨倓的骁果卫中不少人是当时跟随沈光等人反宇文化及失败后从禁军骁果中逃出来,有几个将领还与司马德戡有旧。旅帅吴穷川和杨士兴便和司马德戡有旧,昔年曾一起并肩作战过。
当天傍晚二人便假借投奔之名见到了司马德戡,并利用士兵的不满情绪成功策反了司马德戡,还有其部将赵行枢,李本,尹正卿,宇文导师,计划用司马德戡手中的一万后军袭击宇文化及的中军,事成之后奉司马德戡为主帅。(宇文导师并不是什么导师,他名字就叫宇文导师)
为了以防万一,司马德戡还派人联络了曹州的孟海公约定日子,到时一起出兵。孟海公在大业九年就聚众造反了,到现在已有五万余人,有了他的相助,便大有成功的希望!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杨倓总算出了口气,宇文化及离败亡之日不远矣!到时那些先皇的嫔妃宫女,皇室的王妃公主,旧臣及家眷该如何安顿呢?杨倓不禁想到了这些事情。
有些从逆之人是必须要杀的!他们犯的罪不可饶恕!
“宇文化及,宇文智及是必须要杀的!至于宇文士及,他毕竟是我姑父,而且他的罪行也不算太大,看在我皇姑南阳公主的份上,便饶他一命。还有那个裴虔通也必须死!先帝待他实在不薄,他居然也敢谋逆!还有当时亲手勒死先帝的那个校尉,令狐行达!”杨倓手撑着脑袋想着这些叛军头目的名字。
除了吴穷川和杨士兴在司马德戡的军营里,其他几个骁果卫的将领全在,李光阙,莫世策,江暮平,陆修远。他们正在一间屋子里商议着,木雁秋则在旁边端茶送水。
“还有那个医正张恺!当初就是他散布谣言,说先帝要设宴毒害关中籍的将士,才引起那么多人的响应!”江暮平说道。
“对!身医正,不思救死扶伤,却要与叛军犯上作乱!该杀!”莫世策应到。听到这话,旁边倒茶的木雁秋手却抖了一下,以至于茶水都倒在了桌上。不过众人正在义愤填膺地讨论这叛军的罪行,清点着死亡名单上的名字,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不经意的失误。
已经是五月份的天了,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杨倓站在彭城的一处楼阁上,眺望着远方的山,背影看起来孤独而倔强。一阵风吹来,凉丝丝地刮在杨倓脸上,杨倓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舒服。
“去年这个时候,我在江都的御苑楼阁也像今天这样享受着微风的拂面。那些死去的人就享受不到这样的福气了。”杨倓说道,似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人为了活着,有时候真的是无可奈何。”木雁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杨倓身后了。
“那时皇爷爷还在,我还是他最疼爱的皇长孙。他还是大隋天子,但是大隋已经烽烟四起,遍地战乱了。不曾想仅仅过了一年......唉!”杨倓叹了口气。
“殿下,那些叛军头目当真非杀不可吗?”木雁秋问道。
“非杀不可!如若不杀,何以警示世人?岂非人人都敢犯上作乱,弑君谋逆?我们杨家待他们不薄!他们的刀上却沾满了我杨家的血!但我杨家还没有死绝!还有我杨倓!”杨倓说到这里,杀气毕露,竟让木雁秋感到一丝寒意。
“只杀主犯,不问胁从也不行吗?杀人太多,毕竟有伤天和,他们也只是为了活命迫不得已......”木雁秋问道。
“这并不能成为他们弑君谋逆的理由!”杨倓有些激动,接着大声道:“为了他们活命,我的兄弟,叔父,爷爷,就该死吗?我的姐妹,姑姑,奶奶就该被他们凌辱吗?我的小叔叔杨杲今年才十一岁!他们都不放过!这么多人的性命,是只杀两三个人就能算了的吗?”
“唉......木姐姐,你是个善良的人,你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人所背负的使命和血海深仇......”杨倓仿佛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柔声说道。
果然,血债还是要用血来还吗?死的人还不够多吗?在乱世,人的生命就像蝼蚁一般。什么时候这乱世才能结束呢?
木雁秋再没有说话,只是仰着头看着蔚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