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山顶起了一层薄雾,阳光遍洒大地。
秋相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见山上景色秀丽,空气清新,便登上山顶,向下眺望,山下一连片的数木,发出绿油油光芒,远处山峰层峦迭起,在薄雾中若隐若现,颇为神秘壮阔。
秋相深吸几口气,顿觉神清气爽,昨日的烦乱仿佛瞬间一扫而空,就地盘坐在一块大石上,修炼起那本无名册子上的武功。
一个时辰过去了,山上薄雾已经彻底散开,此山嶙峋奇峻尽收眼底,秋相双手合抱丹田,收了行功,觉得全身精力充盈,呼呼向身后一截枯树挥出几拳,直震得枯枝掉落一地,感觉舒畅极了。
修炼此无名功法业已七载,书上医理经验,秋相早已烂熟于心,功法招数也离大成不远了,只是对敌经验不足,小些时候,无名老人身体还算矍铄,尚能和秋相喂招对练,随着秋相渐渐长大,无名老人也年事已高,对不了几招,便气喘吁吁,秋相只好对着山草树木,飞鸟游鱼磨练经验,好在秋相根骨俱佳,脑子聪慧,招式变化没几年便也被摸个通透。
秋相平息了一下心情,想到这次下山,茫茫人海,何处去寻得销声匿迹十年仇人,眼前一片迷茫……
转而又想见识见识这世界的千姿百态,毕竟只有十多岁,还是一副孩子心性。
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先去故居查查,看有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顺便祭奠一下逝去的亡魂。
打定主意,秋相择了一条小径往下走,也不知通向哪里,预备到山下时,遇着路人再打听去天风城的路。
走了约么半刻钟,行至一处断崖下,听见有流水的声音,正觉口渴,且早上起来无处洗漱,正好去喝它一顿,循声便走了过去,越过一片草丛,一涡潭水出现在崖下空地上,水流从上边石缝流下,注入潭里,复又向下流去,潺潺不息……
秋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泉边,用手捧起潭水,喝了一顿,再淋水将脸抹了抹,胡乱擦拭一番,准备下山去了,起身的瞬间,向崖上一望,见大约两丈高的地方,一撮杂草旁边一棵双叶草,长得笔直,叶子边缘金黄,向两边平铺展开,中间一朵小花,鲜红欲滴,忽然想起无名书中所载,有一种奇花,双叶金边,名金雪草,长于极阳之地,经历春寒交替才可褪去毒性,食之可得五十年功力。
秋相眼见心喜,双脚略一蹬地,在空中连踢五下,右手抓住金雪草旁边一块突出的岩石,准备去摘,一股腥味扑面而来,暗叫一声不好,慌忙连转身体七八下,抓住另一块岩石,抬头一看,吓了一跳,一张血盆大口,滴着透明的黏液,喷出一股红雾,崖壁上绿草粘之即枯,知道遇到了奇毒之物。
一条大蛇也不知从哪里忽然出现,崖壁外露着半截身子,硕大的头颅顶着两道绿油油的目光,浑身被暗红色鳞甲覆盖。
秋相惊魂未定,一时不知如何处置,就这样和大蛇对峙了盏茶功夫,心里也是奇怪,此蛇分明是要护住奇花,想占为己有,怎么不见它有所行动,长时间下去,怕是成了此庞然大物的腹中游魂。
正在这时,听见“呱啦呱啦……”几声蛙叫。
崖上却是爬下一只大蛤蟆,全身黝黑,只有头部凸起一块红亮的疙瘩,爬的飞快,一下爬到大蛇不远处不动了,脖子下不时鼓起,发出低沉叫声,似是在示威一般。秋相脑子一转,想起此蛤便是书中描述的颇为详尽的莽山枯蛤,乃是万毒之王。
原来,这怪蛇还有一个对头藏在附近,难怪不对他发动攻击。此时,怪蛇悠地转头,对着莽山枯蛤,慢慢从岩壁抽出后半截身子,才看得清楚,大约丈长。两大毒物相继又对峙起来,却也没有相互攻击的意思……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像这般两个怪物,早已生出灵性。
秋相心里苦闷,却是不敢动弹分毫,要是被这两怪物同时攻击,下场不言而喻,各种心思在脑海里闪过,忽地心头一亮,何不让这两怪物斗上一斗,瞅准机会摘了那花便溜。
秋相右手紧紧扣住石块,左手慢慢伸到身后,掰下一小块石头,借着长袖遮掩,忽地超大蛇下颌弹去,精准无比,大蛇吃痛,一声怪叫,蛇头往后一缩,枯蛤以为大蛇要攻击它,猛地往前喷出一口绿雾,向大蛇右侧跃去,怪蛇一甩庞大的身体,尾巴向崖壁抽去,震得崖壁上乱石纷飞,秋相早已心口提一股气,瞅准了时机,向那金雪草射去,手刚抓住,那怪蛇和毒蛤一齐超他喷出毒雾,这一下,可把秋相吓得心胆俱裂,慌乱中左手一顿乱摸,抓住一物往前乱捅,金雪草也被他连根拔起,一块向下坠去。
此时,脑子一片眩晕,胀痛的厉害,浑身提不起一点力道,怕是刚才慌乱中吸入了毒雾,这下,真是偷鸡不着不说,还要搭上小命,一时悲从心来,昏了过去。
且说那怪蛇见有人敢从眼皮底下夺它守了十年的宝贝,喷出毒雾后,一弓蛇身,去抢那金雪草,不想秋相慌了神,胡乱摸中腰背上束着的短把匕首,鞘未除去,迅疾又猛向前捅来,怪蛇一时不防,被秋相戳破腹下七寸处软甲,登时血如泉涌,相继和秋相坠落下去。
……
太阳的光芒渐渐暗淡,山下一大片片黑影缓缓伸开,山上一切在渐隐渐无的鸟鸣声中开始寂静。
反观断崖下,秋相躺在一堆厚厚的草丛里,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手臂腰背有多处被岩壁划伤,好在都是皮外伤,此时,已结了血茄,脸上污血片片,头下一大片污血,不知生死,看着好不狰狞,而金雪草枝干搭在脸上,业已干枯,鲜红的花朵亦不知去向。
不远处,巨蛇已死去多时,身下一滩血迹,蔓延至秋相肩膀下,尚未完全凝固,清风吹过,周遭杂草不断晃动,带着股股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