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了一会,侍女又来了,面带踌躇,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
这次侍女干脆取了云镜给我了看。
我一看哭笑不得,枫蓝干脆在魔界外摆了个糕点小摊,卖的还是九重天上常见的糕点。
可架不得她口才好,一番“此糕只得天上有,魔界根本不得闻”,讲得天花乱坠煽动人心,一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山精野怪在树丛间探头探脑,还未完全人性化的脸上写满了好奇,有的还发出咕噜咕噜声,似乎是在吞咽口水。
枫蓝悠悠闲闲的躺在细软的草地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草,倏然间,她扭头正好对上我的视线,神色犀利,似乎要看穿我。
我拿着云镜的手一抖,差点就要将它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与她并没有对上视线,她根本就不晓得我在看她。
我顿时没了心情,将云镜还给侍女,神情恹恹。
“姑娘?”侍女小心翼翼的开口。
“随她去吧。”
“可是……”
“你们不是有魔君么,怎么什么事都来找我!”
“此等小事没必要打扰魔君。”
诶哟我去,合着小事就得来烦我了是吧?
“去传音螺来。”我愤愤道,毕竟主人家地盘,不能给点钱好歹也不要惹麻烦是不。
对着传音螺说了几句话,便叫侍女下去,没事别再找我,却不想不过一炷香功夫,侍女又来了,将手中的传音螺递给我。
我不接,挑眉奇怪。
“那位姑娘传了话回来,叫我们务必要给姑娘听。”
“你们何时如此听话了?”话虽如此,却还是接了过来,对于枫蓝,我始终还是狠不下心。
结果放耳边一听,枫蓝那熟悉的骂声传了过来,“别跟我扯些没用的,还人都有耐性和底线,你一颗草有什么耐性底线,快点给我乖乖滚出来,老娘带你去补魂。予婳,咱们千年的交情我对你如何你还不知么,别做傻事了,管他什么劳什子重华帝君,咱不要了行不,你再不出来,你……予婳,我凤蓝从没求过什么人,这次我求你了,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快出来吧……”
听她骂的我眼底有些痒,有什么东西在眼眶滚来滚去,蠢蠢欲动,最后还是被我强行收了回去。
方才我在传音螺里对她说,“人我也救了,恩我也报了,我不欠他什么,更不欠你们什么。我予婳行端走正,从不怕什么因果报应循环。忘川河我跳了一次就能跳第二次,人都是有耐性有底线的,不要总来挑战我的底线。念你我二人千年交情,你走吧。”
这些话我也不过说得口是心非,只是事情已经坏到这个地步,又何必叫它继续坏下去?我左不过也没几日可活了,就在这不痛不痒的了却一生也挺好的,怎么就有人非要打乱我的计划?
“一棵草也会哭?那流出的眼泪会不会是绿色的?”一个男声突然在门口响起,给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是尉迟。
“你的那些侍女可真会生事,我不过昨夜睡的有些晚,今儿眼睛有些红而已。”
“哦,是么?”他一脚踏进来,坐在我床沿上,“可昨日不过天刚擦黑我就来了,你却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
我呼啦一下站起来,拍桌,“你竟然偷看我睡觉!”
尉迟哂了一下,那眼神就好像再说:偷看你睡觉还不如偷看猪睡觉。
被他瞧得顿时蔫了,没骨气的坐下来,将头搁到桌子上。
他干脆的将整个上半身倚到了我的床上,两条腿交叠搭在床沿上,姿态慵懒而随意,看得我不停在心中暗骂他流氓。
就在我骂得正欢时,他开口了,“你好像不太相信我能救你。”
我依然骂着。
“前阵子太上老君丢了颗金丹,名曰‘幻梦’。”
我停了停道,“那老头子金丹多的是,丢一颗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继续骂他流氓,鸠占我的鹊巢。
尉迟一笑,没多解释,继续道,“那颗金丹是我偷的。”
我心中咯噔一下,感觉重点快来了。
果然,他继续不紧不慢道,“他们特意去冥界借了冥王的云镜,最后还是不知道是谁干的。”
怎么可能!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收回你的眼珠子,”他伸出两只指了指我的眼睛。
我眼巴巴的等着他继续,他却不说了,竟然开始闭目养神。
“你快说啊。”
“我都说完了。”
“你还没说他们为什么没发现你呢!”
“你长脑子是干什么用的,里面装的难道都是草么?”
我气结,我一颗草脑子里不是草是什么?不对,这不间接承认自己是草包了么!
瞧着他眼底的乌青,到底还是没出声打扰,其实他不说我也晓得,我每日喝的那黑乎乎的药定与他的精血脱不了关系,就是不知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他初初复活,魔界大大小小之事都需他执掌,而在这紧要关头,却出了我这么个意外……
算了算了,关心他这么多做什么!
于是我就认认真真思考他方才留给我的问题了……
冥王的云镜都没能照出来是谁偷的金丹,那就证明尉迟藏匿了自己的气息,然他一个魔如何能在九重天上隐住自己的气息?
嗯,约莫是借了什么东西,可是什么东西呢?
这世上还有比我还厉害的东西?不对,我不是东西,不对,我是东西,不对……
我恍然大悟,尉迟他曾得一片我的叶子……
“想明白了?”不知何时他睁开眼,定定看着我。
“嗯。”
“明白我的意思了?”
“嗯?”一脸茫然。
他摇摇头,“我忘了你脑子里都是草。”
“……”
“我体内有你一半精元……”
“等等!一半精元?!”我不是只给他一片叶子么!
“你以为那些幻境都是给你挠痒痒的?”
“你太卑鄙了!你想要你跟我明说么!”
“而太上老君那颗幻梦又是丹中极品,”他没理会我继续说下去,“至于是怎么个极品法,你暂时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谨记,我,能救你。”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很慢,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可是,我并不需要,你,救我。”我也一字一顿的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