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断断续续打了几千年的战争毫无预警的落幕了。
这几千年来,不管是天、魔、冥界哪一方都不好过,尤其是天界,那魔头不打旁的,专挑他天界下手,玉帝愁之又愁,凭一己之力又不能将其一下子歼灭,只得与之耗着。
这日有人来报,那些关于炎轻----魔头濯倾之妹,容貌的传言竟全是胡说八道,有人说那炎轻分明美若天仙,媚若妖女,这话传到九重天里,仙女们都不干了,一个魔怪再怎么美,如何美得过他们仙女?何况她本就是妖女,何来“媚若”之说?
再后来,不断有人说看到一个一身红纱,纤腰柳臂,身姿轻盈,只一眼便叫人想入非非的霍乱众生的女子在前线厮杀,白嫩的手掌射出大红的火焰,以妖娆的姿态和弧度穿透天兵的身子,一招毙命,一气呵成,分明没有鲜血溅出,可她那若冠玉的面庞上却浮现一层薄薄的血色,如那绯红的红霞,又如她身上的红纱,将面容模糊,然一颦一笑却印在后方死里逃生的天兵眼中。
他们哆嗦着狼狈的手脚并用的爬逃回去,将那怪异的女子上报,他们提起她,不是沉醉的表情,不是沉迷的回忆,而是恐惧害怕,自心底而出的战栗,那妖艳凌厉充满杀戮的眼神令他们腿脚颤抖步伐不稳。
然憋屈的过了几千年的玉帝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内心大乐,想到一个“损招”----美男计,管她多么厉害的一个女子,终究只是一个女子,只要她是个女子,就断离不了男子,尤其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男子。
要说四海八荒以美貌和智慧并存而出名的男子,那么就非重华星君莫属了。
玉帝自认为想出了一招绝好的计策,高兴的嘴角都笑到了耳根子上,众仙看着都以为玉帝悲极生乐了。
于是乎,玉帝叫来了重华星君,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眯着浓浓黑眼圈的双眼,以沙哑的嗓音开口,“木德啊,一家有好几个儿子,有一天这家遭遇横祸,唯有最俊美,最聪明的那个儿子能救下这个家,你说他当不当救?”
重华星君静默半晌,起身拱了拱手,“那他定当万死不辞。”
玉帝大笑,虚虚抬起他的手,连说三声“好好好”,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此一段时间,九重天宫不见重华星君身影,天魔交战的前线也再无那抹荼靡火红的罂粟花。
一日,濯倾将炎轻唤来,“听闻你最近捡了个凡人,还宝贝的很?”
炎轻脸上飞过一抹红云,“带来给兄长看看?”
濯倾想了想,“先不用了,如今大战,告捷在即,等事成之后再看也不晚,到时候哥哥定当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四海八荒绝无仅有的婚礼。”
濯倾他是什么人啊?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他唯一的妹妹养了个小白脸,他可能不闻不问么?早在炎轻将那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带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派人去将那小白脸的祖宗十八辈都摸清了,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只不过比一般人长得俊俏了些而已。
天魔大战,成败在此一举,他已设下大阵,将天界前后夹击,就待明日把那群老不死的所谓仙人们全部引入阵中,他再与炎轻同时施咒,催动法阵便可将他们全部杀死,顺便将他们的灵力取出,为己所用,那么这四海八荒就再无人能奈何他们了。
他与炎轻,看似水火不容的两个极端,却是谁也离不了谁,就如同八卦阴阳两极,相生相克却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以,明日的法阵他二人缺了谁都是坚决不可的。
“哥哥!”炎轻脸上红云越飞越多,配在那白嫩嫩如凝脂般的脸蛋上,端的是美不胜收。
濯倾笑笑,眼神宠溺,抬手揉了揉炎轻那如丝顺滑的乌发,“多久没唤我一声‘哥哥’了?”末了收起表情,正色严肃看向她,“不管他在你心中占有多少分量,需知我才是最重的那头,一切功败垂成皆在明日,不管你应了他明日多少事,都要推了,过了明日,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你想收几个面首就收几个面首,天上地上,死的活的,只要你想要,哥哥都帮你寻了过来,只要你明日……”
炎轻一跺脚,一声撒娇,过来挽住濯倾的手臂,“好啦好啦,我晓得了哥哥,明日断不会误了大事,我是如此不分轻重的人么!”她本就生得极美,褪去战场上杀伐狠厉的神情,换上小女儿家家的表情,再配上出谷黄鹂般清脆的嗓音,哄得濯倾心中快活不少。
远远瞧着二人相偎的背影,端的是男的清俊女的娇小……忘了说,既然关于炎轻的容貌都是谣传的,那么关于濯倾的容貌更是谣传的。
身为魔界的首领,杀伐果断的魔头,运兵如神的濯倾,不似传言那般丑陋的彪形大汉,而是长身玉立,清辉俊雅,一袭青衣,一头银发,容颜昳丽的美男子,若是叫九重天宫里那群日日花痴的仙女瞧见了,大抵便是口水横流,两眼溜直的叫着“帅哥”了。
上天就爱跟人开玩笑,当你满怀希望的去完成毕生愿望时,当你走过了九百九十九步,当你就差一步就要成功时,老天总是愿意在此时出现,将你过往所付出一切摧毁,顺便再将你打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上天爱跟人开玩笑,同样,也爱跟魔开玩笑。
第二日炎轻没有出现,一直到大阵自动开启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出现,天庭的人也没有如同预期般进入他的阵中。他派出亲兵去找,却好似炎轻从未出现过在这个世上一样,他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气息,心头涌起不好的感觉,可大阵已启,他身陷阵眼强行离开是极大的反噬,若尽力支撑说不定还能拼死一搏,说不定,炎轻就突然出现了呢……
他咬着牙,将毕生的力量倾注阵中,力量迅速的被抽走,枯竭,这个大阵就如同一个无底洞,放肆恣意的渴饮他的力量,果然果然,没有炎轻单凭他一己之力还是不行。
疼痛一波一波的袭来,他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力量就要被抽干,身后的魔兵们看着眼前的情况,心中明白,恐怕大势已去,却没有人逃走,每个人脸上都是视死如归,他们个个不约而同的抬起手,将力量汇聚在掌心,一个挨一个,将自己的手掌贴在前面人的背上,将最后的力量,全部的力量,传递给濯倾。
濯倾大骇,他死了不要紧,可是他的兵,他的魔不能死,他死了会有下一任魔,而这些魔却一定要留着,留给下一任首领,待他魔界整顿好之后,再举兵直入!
凭什么他们仙人就要高高在上!凭什么他们就要被踩入泥土中!就因为他们住在九重天宫里?就因为他们都穿白衣?那么他们魔也可以!他们可以端了那些仙人的老窝,将他们赶出去,自己住进去,再叫所有的魔换上五颜六色的衣服,爱穿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再叫人不敢小瞧了他们去!叫所有的世人都看看,他们魔,哪里都不差!
“住手!”他张嘴大喊,却喷出一口鲜红,声音湮没在血色之中。
功亏一篑,岂能安心!他大吼一声,双手一震,巨大的力量自掌中发出,天地为之变******力反噬,五脏六腑被强大的力量搅碎,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却鲜血四溢,将他青色的衣袍染成鲜艳的大红,一如炎轻的红纱。
彼时予婳已开蒙入了药司,凤蓝亲眼瞧着她化形,是以总将她当作自己的小妹妹。头几百年予婳被养在重华星君身边,又不通神智,不得法亲近,当她晓得予婳进了药司后,便隔三差五的来寻予婳玩。
二人年纪不过差了千岁,形貌又相近,很快便玩到一块去。
这日,凤蓝照旧来找予婳,二人将药司闹得鸡飞狗跳后,双双躲到瑶池边的一颗参天大树上,树上繁茂的枝叶将两人纤细的身形遮了起来,气得药司那老头直跳脚,“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不懂礼貌,太不讲理了,太不讲理了!”
“好没劲!”凤蓝无聊道。
“嗯,没劲,每次都这么一招就气得他不行。”予婳道。
“咱们出去玩吧!”凤蓝眼睛亮晶晶的。
“去哪?”
“出去!到九重天宫外面!”
“不行,兵荒马乱的,外面不安全。”予婳拒绝。
“不就一场天魔大战么!这断断续续都打多少年了?打的咱俩都从七八岁孩童的身材长成十七八岁少女的身材了!再说了,咱们去他们不打仗的地方不就好了!”
予婳不说话,眉头却一跳一跳的,凤蓝见状晓得她是动心了,于是又加了把火,“去嘛去嘛,日日在这宫里头困着,外面什么样都没见过,说出去多叫人笑话,趁现在大家都忙着打仗没人管,咱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保准谁都不惊动!”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