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终于回到了这个阔别三年的家。家中虽不比皇宫富丽堂皇,但处处透着温馨、舒适。子衿觉得,就连管家的老脸上的褶子都是那么俏皮。
在皇宫的时候,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虽然家里有刻薄的婶婶,但总没有性命之忧啊。时时紧绷的神经回到府中就不自觉的松懈了下来。
但接下来的日子让子衿马上忘掉了这个想法。皇上的圣旨已经传得举国皆知。百姓不会懂得派往裕都的艰辛,都觉得王朝的兴旺指日可待了。但上层的人都明白,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估计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婶婶就是这当中的一员。“哎呀呀,原来是大小姐回来了。还以为你进了宫做了女官,能攀上高枝嫁到丞相府去,谁知道竟又摊上了这么个倒霉的差事。就算你十年之后能回来,也是个老姑娘了,不是给人做后娘就是当填房,总兵府真是白养你了。”
子衿气得牙痒痒“总兵府的门庭是爹爹在战场上打出来的,用不着我们女儿家去攀高枝。”
“呦,总兵府供你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临了了还得赔上一份嫁妆,看来竟都是喂了白眼狼了。”
“我花的是爹爹的俸银,将来的嫁妆也是娘亲早就备好的,没占婶婶一文钱,用不着婶婶你操心。”
婶婶一时语塞,竟是无法反驳,最后为了面子,还是嘴硬道“现在就伶牙俐齿的敢顶撞长辈,等你到了裕都,小心别叫人打死。”
“不劳您操心。”说着,言子衿抬脚走了。
婶婶一个人气得咬牙切齿,“这死丫头,不知是和谁学的,以后死在了裕都才好,省的回来碍眼。”
等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子衿又看到了皇上赏赐的那十个宫女,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以她们的身份,是不可能做自己后娘的,但一想到以后要叫这些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作姨娘,心里还是一阵恶寒。
父亲这几日又在忙着部署派兵事宜,恐怕还没见过这十个女人,所以这十位宫女,哦不,应该叫姨娘了,就天天往自己的院子里跑,又是端茶,又是送点心。她们入府作为侍妾,自然是要讨好这个大小姐的。
虽然子衿心里一阵膈应,但想想,自己刚刚进宫做女官的时候,不也是处处小心、上下讨好么,算了,同是天涯沦落人,随她们去,但真别说,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她们做点心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总兵府的日子相比宫里要平淡很多,每天与婶婶隐晦地斗几回嘴,在听听那几个新姨娘的奉承。闲暇的时候,子衿也会想想以后再裕都的生活,然后收拾一下行装。
这几日,被几位姨娘拉着到花园转了转。顶着太阳,子衿其实挺不愿意站在太阳底下赏花的。但看着姨娘们玩得挺开心,子衿就只有陪着她们了。
随意坐在一块石凳上,扇着扇子,可汗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滴。言子衿拿出帕子擦着脸,随即腿上一痛,一条蛇从脚边游过,子衿惊叫一声,倒在地上。
姨娘们则是慌了神,七嘴八舌地喊救命。终于倒是把老管家给喊来了,派了几个仆妇,将子衿抬到了房间里。
将言子衿从小带到大的嬷嬷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小姐啊,被派去裕都已将让我去了半条命,这下竟又叫毒蛇给咬了,这可叫我怎么活呦!”
府里请来了几位郎中,都诊断不出言子衿被什么毒蛇咬伤,自然也就无法解毒。家丁也都派出去了,满院子地找蛇。
现在子衿的身份可不比以往,这件事处理不好恐怕会得罪裕都。所以言总兵放下手头一切事务,急忙进宫向皇上禀报。
皇帝得知后,派了三位太医到总兵府,可太医也是束手无策。皇帝急的团团转,这人选已经报到裕都使臣那里去了,若是突然有一个人去不了,使臣这边如何交代啊?
门外传来皇后求见的消息,皇帝本来摆了摆手,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句“宣”
皇后进来后直奔主题“皇上,臣妾听说言家小姐被毒蛇咬了,现在昏迷不醒,怎么样,太医解掉毒了吗?”
“太医也无法诊断她到底中了哪种蛇毒。”皇帝提起这件事就皱眉头。
“可是使臣归国在即,言子衿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啊。”
“唯今之计,只有再挑一人代替了。皇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明日务必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臣妾遵旨,臣妾这就去准备。”皇帝此言,正中皇后下怀。
不出半日,皇后便将新的人选报上去了,是元帅府的千金,今年12岁。对此,皇后的解释是,元帅嫡出的小女儿,礼仪教养都是极好的。为了避免使臣不喜,特地挑了一个身份高的女子。况且年纪稍大一些,也会更懂事……
皇帝明知道这又是丞相和元帅不和闹出来的,但短时间内也没别的办法了,只好由着皇后的谋划,等以后再找机会弥补元帅吧。
既然人选确定了,那总要告诉裕都使臣一声啊,万一使臣不满意,又是一件麻烦事。
皇帝诚惶诚恐地求见使者,小心翼翼地说出原来的人选被毒蛇咬了,现在昏迷不醒,为了不耽误使者的归期,所以换了一个人选。这个人选多么多么好,请使者谅解。
使臣抬了一下眼皮,“被蛇咬了?王朝的医术已经落后到连区区一个蛇毒都解不了的地步了么?”
皇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堪地说道“朕已经派去了最好的太医,都看不出所中何毒,故而无法配置解药。”
“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随即告诉身边的随侍,“你去看看,究竟中了什么毒。”
皇帝尴尬地站在那里,使臣也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换人选,他就只能晾在这里,等随侍回报。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一个时辰。
但是出乎皇帝的预料,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使臣拿了一块透明玻璃戳了戳,就说知道了,人选不用换,就让他回去了。
皇帝回到宫中擦着冷汗,自己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但反抗裕都使臣的后果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别看使臣只带了几个随从就来了,可是若不伺候好了,照样可以将京城夷为平地。
自己祖上之所以能够得到皇位就是因为前朝皇帝触怒了使臣,使臣直接改朝换代,结果便宜了他家。还好这裕都使臣五年才来一次,这要是一年一回,可真是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