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严肃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孩子们慌忙松开手站成一排,头低得几乎可以碰到地面了:“艾老师。”
艾河蹲下身,望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苏简,目光严厉地扫向包含艾简在内的所有人:“这是怎么回事?”
艾简一脸狼狈地整了整头发,胆怯地望着艾河,没有说话。对于这个既是母亲又是老师的人,她内心对艾河的尊敬远高于亲切。
“艾老师,是……艾男先动手的!”暴牙李迅速作出了回应。
艾河严肃地望向自己的女儿:“是这样吗?”,艾简被盯得不自在,委屈地涌出了眼泪:“他们……欺负我和苏简,说我们是怪物。”
艾河沉默了。
良久之后,她清了清嗓子,以一个老师的平静口吻对大家道:“参与打架的所有人,回去后罚抄今日教的生词一百遍,包括艾简和苏简。明**要检查。若还有下一次,那就是罚抄一千遍;再下一次,抄一万遍。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孩子们对于老师,总是畏惧的。童年时的那份畏惧,直接表现为言听计从。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此言一出,孩子们如同拿到了特赦令,奔跑着向四处散开。苏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回到那个完全陌生的家。一双小手拖住了他的手臂,艾简扑闪着一双真诚的大眼睛,说:“苏简,你身上擦破了不少皮,先去我家整理一下伤口吧。”说罢,又可怜兮兮地望向艾河,眼睛里满是恳求。
艾河叹了一口气,弯腰牵起苏简的另一只手,轻声道:“走吧。我们家离这不远。苏大婶脾气不好,你才来一天就这样子,难免会挨骂。等会我送你回去,跟她解释一下。”
苏简低垂着双眸,任由艾河牵着他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艾河给两个孩子清理完伤口后,又留苏简在她家吃了晚饭。夜幕时分,在去往村尾苏大婶家的路上,艾河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两个孩子并肩走在后面。
“苏简,我刚给你看的生词会写了吗?妈妈说要罚抄的。”
“会了。我会抄写的。”苏简的声音很低,似乎自打架事件后,情绪一直很低落。
艾简突然停住了脚步,“苏简,你明天会来上学吧?”
因为村里只有艾河一个老师,所谓的学校,其实也只有两个班。4至8岁为小班,每日上午上课;9至13岁为大班,每日下午上课。艾简及比她大一岁的苏简,自然是小班成员。内心里,小艾简渴望他来上课,这样就能天天见面了,这个唯一的朋友。
小苏简亦停下了脚步,头垂得更低了:“我……不知道。”
“苏简,我明早在村口等你,一起去上学。你一定要来哦!”艾简笑嘻嘻地拦住了他,苏简仰起头,看见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你……不怕我吗?我的眼睛……”
“妈妈说,童话里天使的眼睛是蓝色的。”艾简若有所思地挠挠头,“我为什么要害怕天使?”
苏简莫名其妙红了脸,嗫嚅道:“天使……是什么东西?”从小到大,没有人给他讲过童话故事。
“天使就是……你!”艾简笑嘻嘻地伸出小指,“拉钩,明天一定要来上学哦!”
苏简羞涩地点了点头。其实,渴望朋友的,又何止艾简一个人?
朦胧月色下,两根扬在空中的小手指,套成了一个美丽的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