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孤寂而冷清。
小女孩走在皇宫偏僻的一座庭院角落,贝齿紧咬,小手捏了一片尖锐的竹片,汗珠顺着额头滴到眼睛里,狼狈而有彷徨。
女孩外套之上全是血迹,最让人惊惧的是上面还有一个成年男子留下的血手印。白嫩的手掌紧紧地捏住竹片,尖锐的锋刃陷入肉里,也不见她有所反应。
鲜红的血液,顺着竹片的纹路往下流着,将竹片上原本暗红的血迹重新覆盖,“滴答!滴答!”所过之处一串串血色的脚印与溅起的血花交织。
“杀人了!我杀人了!”女孩口中不断地呢喃。放大的瞳孔以及凌乱的脚步将她的惶恐放大到了极致。
“小妹妹…小妹妹……别怕!”
“别怕!你没有错!是他该死!”
“错的是他!错的是他…是他……”
“啊……”华丽的床榻之上,女子一下子惊醒过来,汗水打湿了里衣,鬓角之上满是水迹。
多久了,她怎么突然又做这个梦了。那个该死的男人,是她这辈子杀的第一个人!仇人!
女子长长的舒了口气,掀开被子,快速的梳洗一番,套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蒙上黑布,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没错!还是黑夜,寂静的黑夜!
厚重的云层直接将空中高悬的月亮遮了个干净,就像多年前的那一夜。
只见女子熟练地躲过巡逻侍卫,微低身子,起身助跑,顺着墙面踏了几下,直接飞出那个锁住很多女人一生青春的宫墙。
女子走近一所破败的庙宇,熟练地钻进佛像下的伏案,拿开一墩石块,捏住一张纸条,闪出伏案。
“兵部尚书李弘化!”只见一人的名字之上被划了一个红色的大叉。
“这人酒色淫邪,却决非酒囊饭袋,倒也勉强能让本宫出手。”
女子喃喃自语,半晌将纸条揉捏成团,狠狠的捏了一下,细碎的纸沫,顺着指间缝隙流出,女子漫步出庙,只余下地面小撮细碎的灰烬。
黑寂的皇城之外,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紧紧地追赶着前方那抹黑影。
感觉差不多了,黑影停下脚步,蒙面黑衣也无法遮掩女子********的姣好身材。
“竟然是个女人!女人,将兵虎交给本官,再陪本官春宵一度,老夫便放你一马如何。”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女子,显然对这女子身材非常满意,眼中多出了几分淫邪之光。
女子不答,自大腿内侧抽出一把匕首,向着男人冲了过去。
匕首凌空一划,直指咽喉。
男人也不是个吃素的,向后急退一步,将手中的剑鞘丢出,长剑格挡在身前。
女子紧捏匕首,顺着剑身向下划拉,眼见就要袭上男人捏剑的大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
男子收回佩剑对着女子冷哼一声,便主动砍杀过去,大好的欲望被眼前这个不识相的女人打断了。
劈杀格挡,不一会儿两人就过了数百招了。
女子对着城门的方向看了眼,紧闭的城门似乎已经开始松动。时间差不多了,正好她心中的郁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只见女子停止后退,任由男人举剑刺向自己,看见停下来的女子,男人心中生出了一丝窃喜,这个女人不简单,让他应对的十分困难,幸好他内力比她雄厚,如今她恐怕支撑不住了。
不料,等男人长剑在女子身上横劈一刀之后,不见有血液流出,反而幻化成两段泡影消失不见。
“啊…出来!妖妇,给我出来!”男人只感觉自己腰部一阵疼痛,就见一块连着筋的血肉自眼底飞出,痛的他冷汗直流的同时,四下也找不出女子的身影。
整个城外似乎只剩下一个怒目而瞪,咆哮着的男人。
男人感觉耳边吹过一阵疾风,连忙偏头躲开,不料对方速度太快直接将自己的半边耳朵削下。
“啊…”男人痛苦的按住耳朵,一面,四处搜寻那个藏在暗地里的影子。
城门已经开始传出低沉的开门之声,黑暗中的女子动作越发的快速,横劈竖刺,只听见呼呼地风声,伴随男人如野兽般哀鸣的低吼。
城门最终大开,一队身着红色盔甲的城卫跑步而出。城门外,不远处的官路之上,一具看不清面貌,死不瞑目的尸体周围,全是断肢与肉块,残忍至极……
京都栎阳楼下,寂静的街道之上。
女子从容的踩着小太监背部下马车,缓步走到一个正在哭泣着的小男孩身边,勾起染有粉色凤仙花汁的玉指,将母亲的捂住男孩嘴巴的手指,一根根的扳开,手指微勾,抬高男孩的下巴,让男孩哭泣的嗓音得以溢出。
“瞧瞧…多漂亮的脸蛋,捂坏了怎么了得?小李子,赏她们五十两银子,将小俊男给我养好了,16岁后,记得送到长公主府。”
男孩吓得不再作哭声,抽噎着嗓子,惊恐的看着女子,一旁的母亲在听到女子的命令后,吓得瘫坐在地,眼神中溢满了不可言语的悲凉。
岳阳楼上风雅豪华的雅间之中,几名男子荣幸的目睹到了这一幕场景。
“太子,这便是你那嫡妹?”
“欺男霸女,好一番土匪模样,不愧是我们帝都第一纨绔。”
“……”
被称作太子的男子名秦封,二十岁左右,眼神阴沉,一身黑色的蟒袍跃跃生辉,五官精致,是一名翩翩佳公子。
“这长乐大侄女可真是不长进,在宫里丢脸就算了,在外边也敢这般猖狂……”
秦封身旁另一名俊朗帅气的男子,秦国定国将军老年得子,其父与秦帝是叔侄关系,名叫秦珞瑜。
“只有安然才是我的皇妹!”秦封厌恶的看了一眼下方那个女子,便是将那丢人现眼的女子视作无物。
“真残忍,大皇姐可是太子你的同胞亲妹,虽然相貌不堪,但敢作敢为,倒让本皇子非常欣赏!”这名男子,不,应该称作男孩,十五六岁,大眼琼鼻,容貌稚嫩中交织几许不羁。
再观下方长公主秦嗪,封号长乐,世人眼中不折不扣的大纨绔,第一丑女。上到八九十岁老叟,下到两三岁的幼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闻此女作恶多端,连恶鬼都不敢近其身;传说此女欺男霸女,最喜欢收集十六七岁未娶亲美少年,就连三四十岁的中年美大叔也不放过,简直是极品中的败类,败类中的领军人物。
方一走进岳阳楼,秦嗪的身影轻微的停滞了一秒,方才挂起吊儿郎当的表情继续向前走去。
随着面色铁青仿似要死爹娘的店家,上了二楼,习惯性的往岳阳楼最豪华的风云阁门前一站,雅间微开,几个衣冠楚楚立身窗前的俊秀男子闯入视线。
“太子哥哥、六弟、八弟、小皇叔今天你们出来玩也不叫上本宫!”
“对了!这位…是那什么什么尚书吧!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有空去长乐殿玩呀!”
“这个…这个算了,长的这么寒掺,不认识也罢!”
秦嗪巡视雅间中的众人,见到陌生的身影缓步走上前仔细打量,吊儿郎当样的调戏他人。
“你,你…你…”
户部尚书张云龙,年仅17的金科状元,腼腆秀气,是世家子弟这个混浊的大染缸里的一支奇葩。
“哼……”兵部侍郎文旭安,26岁的武状元,出身贫寒,一丛大胡子将整张脸都遮完了,看起来确实有些寒掺。
“诺,诺诺…看起来,咱们武状元似乎有些不服气,早就劝你把大胡子剃了,你看…连大侄女都看不上你了吧!”秦珞瑜嘲笑的拍了拍文旭安的肩膀笑道。
“肤浅……”文旭安涨红着脸粗嘎着嗓音吼道。因为胡子太过浓厚,竟没一人发现其窘态。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三长两短极为规律的敲门声,一个侍卫打扮得男人快步进屋,走到秦封身边耳语一番。
“好了!事情商量的差不多了,散了吧!”秦封不着痕迹的看了秦嗪一眼,方才道。
“怎么?本宫一来,大家就散了?要不今天本宫做东,请你们去飘香院玩怎样?”秦嗪说道。
“大皇姐,我们还有事就不陪你玩了,再会!”八皇子秦殊抱拳起身。
“朽木就是朽木,再好的服饰也挡不住一身的腐臭味!”
秦封经过秦嗪身边之时,一句刚好几人能听见的话语,从凉薄的嘴唇中吐出。伤人而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