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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吊桥

洛有幸慌慌张张地跑回家中,也不抬头看,一下撞进洛踏石怀中。“什么事把你慌成这样?看看你身上,都湿透了。”洛有幸心情激动,呜哩哇啦说了一大堆,但就是有件事,他脱口欲出,到了嘴边却又想不起来,直急得他抓耳挠腮。“也罢,先去换衣服,一会吃饭的时候在跟爹娘讲。”洛踏石见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让他先换身衣服,准备吃饭。

席间洛有幸一反常态,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刚欲张口又停下来,挠挠脑袋,如此反复,看得洛踏石与柳依依哈哈大笑。柳依依开口说道:“幸儿,别着急,慢慢想,吃饭要紧。”洛踏石也凑合道:“对,听你娘的,先吃饭,待会为父跟你一起想。”洛有幸只得懊恼地叹了一口气,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

吃罢饭,洛踏石与柳依依吩咐过后便带着洛有幸一起去散心了。雨已经停了,泥泞的土地格外难走,即使再注意,泥点也溅在脚尖,脚后,裤腿上。乌云散得快,夕阳的余晖铺洒开来,静静照耀这对父子。

“幸儿,今天去了哪里玩呢?”洛踏石开口了。

“孩儿去了村子东头,莫名其妙的在那里待了一个下午,孩儿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言毕洛有幸又皱起稚嫩的眉头,努力地回想着。

“不急,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我们且去前面一走。”说完洛踏石拉着儿子向前走去。由于大雨下过,山洪泻下,小溪水势凶猛,从上往下看去,像一条橙黄丝带,缠绕在小地中间。“走,我们站在桥上看一看。”洛踏石父子走上吊桥。吊桥很窄,宽度仅容一个大人与一个小孩通过。吊桥不是很稳,人走上去晃晃悠悠的,加之其与水面有一定距离,此时下面又是浊浪汹涌,令人胆寒。

“父亲,孩儿怕。”洛有幸抱住父亲双腿,将头埋在父亲腰间,不敢往下看。

“哈哈,幸儿别怕,这吊桥虽晃,却不会垮掉,放心大胆地走,不要往下看。”洛踏石鼓励儿子道。

“来来往往这么多年了,万一今天它坏掉了呢?”洛有幸仍是不敢走。

“那就没办法了,如果真的坏了,我们父子两个恐怕就要被这洪水卷到什么地方去了。”洛踏石故作悲伤的表情,吓唬洛有幸,他却忽然来了精神。

“父亲你说,如果我们真的掉了下去,这洪水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呢?”洛有幸发问。

“你可给为父出了个大难题,会被带到哪里去呢?我也不知道,不过为父觉得,从这么高的地方落入水中,再被冲个几天几夜,人当是不能全活了罢,如果侥幸得生,应该也没有人样了,”洛踏石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回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孩儿之前就在想,如果一直沿着小溪走的话,能不能走出我们这个村子?也许能呢!”洛有幸兴奋地说道。

“幸儿,为什么要出去呢?”洛踏石问道。

“因为父亲你说过,一个像样的大地方,比如说像江湖那么大的地方,才能让大侠一展拳脚!”洛有幸憧憬地讲道。

“为父随便说的话你都记得,可是江湖,它从来都不是一个地方,更多的是在人心中啊”洛踏石缓缓道。

“孩儿不懂。”洛有幸皱起眉头道。

“哈哈,无妨,将来总会懂的”洛踏石道。

“可是,不能出去的话,岂不是作不了大侠了,父亲?”洛有幸原本扬起的嘴角又撇下来,心里十分失落。

“傻幸儿,在哪里都可以作大侠,关键是要看你做了什么事情,当不当得起大侠这个称号,只要心中有侠便是侠,如果我的幸儿做到了,即使一生不曾舞剑,又有谁能说你不是大侠呢?”洛踏石笑着向他解释道。

“可是,父亲,你不是说,大侠就要斩奸除恶,要保护大家么?咱们村子有什么恶要除去呢?又有什么人需要保护呢?”洛有幸问道。

“孩子,你不曾见过恶,但它就在那里,现在你还小,将来会见到的,至于有什么人需要保护么,这个……好像真的没有,”洛踏石笑道,“看来我们这座小庙,供不起你这座大佛呢。”洛踏石听儿子吐露心声,很是感动,把他举过头顶,向山谷叫喊着。

“父亲我怕!”洛有幸被父亲举得老高,不经意间往下看了一眼,几乎把他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父亲,快放我下来,孩儿受不了啦!”

洛踏石自是被小小的人儿打动,忘乎顾及其他,直到听到儿子的呼叫,这才忙把他放下来,连连安慰道:“都是父亲不好,走吧,今天就到这里,咱,回去!”

夕阳下,大人肩头坐着一个小孩,迎着余晖缓缓地走着。傍晚的风很是清爽,吹散两人的长发,小孩张开双臂,像是拥抱夕阳一般,大人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他经常在夕阳下散步,落日赐给他金黄的长发,几十年如此,仍叫他看不厌。

“父亲,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那里有石门。”

“哪里?”

“有雕花。”

“石门上么?”

“还有花香。”

“什么花?”

“嗯……像剑一样的叶子,花瓣么……”

“怎样?”

“对啦,好像还有一个女孩,她叫什么来着……”

“叫什么?”

“忘啦。”

“哈哈,小笨蛋,不管她啦,我们飞咯!”

薄暮下两人飞快地迎着落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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