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依伟坐在电话旁,在父母的注视下,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查分电话,等待着回音,就象坐在被告席上听候宣判。没太久宣判结果下来了--498分。依伟和父母大失所望。因为这个分数虽比去年分数线高出近50分,但却比今年的分数线低了两分--只差两分达线。也正因为如此,前几天估分报考志愿的时候,依伟觉得肯定能达线,便根据去年的情况选报了一个比较好的学校--省理工大学;也正因为如此,依伟连同家人今年的大学梦注定要多费些周折了。
高考,七月考学生,八月考家长。这样的暑期考生和家长都不会安坐的。自从知道了成绩,依伟的逍遥期也宣告结束,他也没有心思逍遥。他几乎天天往学校里跑看自己报考的学校有没有降分录取自己的通知寄来,打听各学校的录取情况,看看同学们各自的归宿,和同学们交流每一天涌现出来的关于高考的听闻。各色学校,不论公办的还是私立的等等的自我宣传,充斥着自己的视听。每天都生活在焦急里,这个大环境的氛围就是焦急。
每一天涌现出来的关于高考的听闻,丰富了人们饭前饭后及饭桌上的谈资。那些或喜或悲或真或假的消息,在这个大环境里,就好比大风里搀杂的尘沙,增强了风的势头,吹得人眼迷心乱。
看着录取工作就要结束,依伟被降分录取的可能已非常渺茫了,这时也该卓父出山了。有句话叫“分不够,钱来凑”所以卓父带足了钱去找一个省招办的同学,他认识省理工大学的一个学院主任。其实只有依伟这样的分数,学校才会考虑高费录取的。所以最后凭着这点微薄的分数与交情,学校减收了一万元的高费,也就是说依伟多交3万元就可以提档录取了。在这里,人民币与高考分数的兑换率,高达1.5万比1,美元英镑等估计到地球爆炸的时候也无法与之比肩。不过只能咱们普通老百姓用用人民币去换分数。如果也可以拿着分数换人民币的话,咱老百姓都过上小康生活应无问题。为了儿子的学业与前途,这3万元卓父没有吝惜,交了。对方答应两天后寄录取通知,专业是国际贸易。到如今,依伟才开始自恨起来,此恨绵绵,发自心底。但到底恨什么自己也不清楚。恨没好好学习吗?自己其实本来就不打算好好学习,只能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眼看着大学已向自己走来,第二天却风云突变。那个女主任打来电话说,国际贸易是学校的好专业,4万元已经很少了,要还想上的话,把那一万元补上。卓父当时气得在电话里就与那主任争吵开了。
“说好的,为什么变卦?”
“这是学校的规定。”你送上门来了,还不多宰你一刀。
卓父很生气,卓母很担心,依伟则很无奈,但他们都有一个同样的念头,这破学校咱不上啦。自此,依伟连同家人的大学梦终于有了一个结局--破灭,依伟也终于有了一个归宿--去市一中复读。复习班的开课一般总要等到各类院校录取工作结束,考生不会再被录取的时候。所以依伟还有一段时间的假期,但这一段时日依伟是不可能再逍遥自在了。依伟因为没有考好,成了家里的罪人,所以卓父决定对依伟进行劳动改造。因为他是四海宾馆餐饮部的经理,所以让依伟到自己管理的饭店里去刷盘子。说实在的一个读了3年圣贤书的高中毕业生,能让他去干什么呢?
第一天上班,依伟早早起来,只要不是去作题,即使是刷盘子依伟也会感到有几分新鲜。依伟穿上工作服早早地来到厨房。厨房分热炒,冷拼和面案三个部分,也就是说依伟所在的洗碗池不在此类,顶多是个附属,可见地位低下。但大家对他都很恭敬。早上一般只卖早点,所以碗盘不是很多。依伟的工作就是把每个要洗的盘,碗,筷子等经过一冲,二洗,三消毒的程序之后,放进柜子里。这三道程序是防疫站的要求,不过大多数饭店都会简化程序,将消毒一项给省掉。所以这一早上依伟干得很轻松。
到了中午,厨房里开始忙乱起来。依伟正在洗碗池边忙碌,忽然看见一个女人(饭店服务员)向自己走来。依伟睁大了双眼,惊奇地注视着她走到面前。因为那女人长头发,高个子,手小指指甲染这深红。可身的制服凸现着美好的身材。
那女人瞥了他一眼道:“是啦,是我,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把依伟噎得半天答不上来,“我...没...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而且是在这里。”
那女人并没有停下来,到热炒那里去递菜单了。依伟如立云端,又有些眩晕。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自己的世界里频频出现,为什么她总是对自己爱理不理,好象很熟识似的,因为两个陌生人之间是不会这样的啊。
他忙跟了过去,走到那女人身旁。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说我以前见过你。”这句话又来得突然,噎得依伟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不想和你说这些。”
“没事......”
“什么没事?别以为你爸是经理,你就可以在上班的时间谈别的事。”
依伟刚刚气息匀停了,想说句话,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这句话象爱国者导弹截飞毛腿一样地给截掉了。而且还又被狠狠的噎了一下,看来一时半会是缓不过劲来了。那女人一直都不正眼瞧他,依伟只好离开。这下依伟从云里坠到了雾里,为什么?怎么回事?这些问号阴魂不散地在脑海里飞舞。
过了一会,大概是那女人招待的那一桌客人走了,只见她端着一叠撤下来的盘子,走了过来。依伟忙把嘴合严,怕自己忍不住开口之后,又得饱尝被噎之苦。不想那女人先说话了:“好吧,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