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一一在医院住了十天，大概是因为医院人太多，又有很多监控等原因，那个神秘的返祖组织的人并没有出现，日子太平下来，仿佛十天前那场匆匆结束的战斗是众人集体产生的幻觉。
伍一一这几天心情不错，被允许出门的时候就去ICU外面看爷爷，等周子扬下班之后去花园小坐，随口闲聊，或者两人一句话也不说，看着虚假的落日齐齐发呆。
这十天中，伍一一每天的身体检测数据都十分正常，周子扬依然没有找到她那头突然具化的黑豹是什么东西，来自哪里，只知道她用了力量之后，身体就会产生某种剧烈的能量消耗，需要昏睡上大半天才能缓慢恢复。
“你对那个二级进化怎么理解？”周子扬坐在伍一一床前，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问。
“不知道，”伍一一看着电视，抬手随意地挥了挥，“豹子？”
“我也这么想，”周子扬道，“看来在那头龙的组织里，你们这种有特殊能力的人是被划分了级别的。”
伍一一并不感兴趣，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明天，”周子扬道，“你要是想走，今天也可以。”
“爷爷呢？”
“爷爷还没有醒，”周子扬安慰，“但也没有危险，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的，爷爷才能安心养病。”
伍一一点头，伸手去拿周子扬手里的苹果，尖利的指甲在要接触到周子扬的瞬间，几不可查地往里缩了缩。
周子扬一皱眉，抬手抓住她的手腕：“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伍一一摇头：“前几天，自然就会了。”
她以前不能收尖锐的爪子，经常一不小心就会划破衣服，所以她喜欢穿雨衣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在里头。
可是前几天她突然发现只要自己想，长长的指甲就能自如收缩，可以变成正常人的指甲形状，只是维持的时间很短。
她也尝试过修剪指甲，不过那没用，一是指甲不仅锋利还很坚硬，一般的指甲刀修剪不了；二是就算剪掉，一夜之后就能长回来。
若是换了寻常人，多半会觉得这是一个困扰，可伍一一不觉得，所以也就没怎么管它。
如今可以自由收缩，说不上有多值得开心，但也另她很满意。
她咬着苹果，神态里难得出现十九岁少女该有的表情，周子扬莫名其妙地读懂了她的表情：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小雀跃。
周子扬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厉害。”
伍一一唔了一声，嘴角扬了扬。
郭淳站在门外往里看，嘴上啧啧有声：“不愧是周医生，你看看，伍一一从来没对除他以外的人有过这种表情。”
温晨看了一眼，低头看手机：“曹易迟到了。”
“可能有事，”郭淳也跟着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道，“大概又被他们组的什么报告绊住了。”
“你别告诉我他还没申请调组？”
“出了点意外，”郭淳挠了挠后脖颈，“本来D组已经答应给人了，曹易递交申请的时候又被扣下了，说是他们人手不够。”
“我呸，”温晨怒气冲冲，“什么人手不够？怕是曹易走了没人给他们擦屁-股了吧？”
“啧，话别说得那么难听，”郭淳瞪他一眼，伸手戳戳他心脏，“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不一定非得说出来。”
两人话音未落，伍一一突然从床上蹦起来，高高一跃跳到了窗台上。她光着脚，病号服在她打开窗户的瞬间被风鼓胀起来，周子扬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伍一一反手在他肩头一推：“躲开！”
一枚短箭“嗖”地蹭着周子扬的耳尖而过，牢牢定在了身后雪白的墙上。
对方一击未成立刻撤退，伍一一毫不犹豫跃出窗口追了过去，郭淳和温晨不用周子扬说，已经同时朝楼下跑去。
小护士跑进来时，只见周子扬捂着耳朵，虽然只是擦破，但耳尖却血流如注，令人诧异。
周子扬戴起手套，将那枚短箭拔了下来，箭头上带着莹绿色的反光，应该是有某种毒性。
“天呐！周医生！”小护士吓得面色惨白，忙出门喊人，周子扬只觉脑子昏沉，前一秒还能思考，后一秒眼前就一片雪花飞舞，待其他人冲进门来时，他已昏倒在地。
伍一一追出去很远，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能跑得如此快了，脚下仿佛生了风，身体也无比轻盈，鼻端始终能闻到一丝敌人的气味，循着那一点气息，她逐渐离开了市区，到了郊外一处僻静地。
一路上她几乎没怎么走大路，从树上跳、围墙上翻，闯入别人的后花园把主人家吓了个半死。
可能因为她穿着病号服的缘故，被人误会成了精神病患者，她从一家人的泳池边绕过时，还听到女主人抓着手机狂叫：“神经病！我家里闯进来个神经病！！”
她两耳不闻，也半点不觉尴尬，待那气味突然消失，她才停了下来，身后细长的尾巴和嘴边的獠牙早就冒了出来，她从地上慢慢直起身子，警惕地四望。
那气味不是之前那头龙的，她能肯定这一点，但对方也不怀什么好意，从他朝自己放暗器可以看出来，起码他和那头龙很可能是一伙的。
“试音、试音……”一旁的草丛里突然发出电流声，尖锐的噪音让伍一一耳朵不舒服地一动。
她循着声音找过去，在草丛里发现一只小巧的喇叭。
她抬手敲了敲，皱着眉，疑惑地将它放到耳边——
“咳咳！试音！Test！Test！”
伍一一吓了一跳，将小喇叭扔在了地上。
“伍小姐你好，容我自我介绍，我们是FRL组织，全称反-人类末日清理组织。”
伍一一盯着喇叭，不说话。
那声音里又穿插-进其他的声音：“为什么是FRL，这什么鬼名字？拼音？”
“人类不是有个反返祖人组织吗？”最先说话的男声道，“简称FFR，我学他们啊。”
“LOW到爆炸。”另外一声音道，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催促对方继续说。
“咳咳，伍小姐，你听到了吗？哈罗？”
伍一一迟疑道：“你们想做什么？”
“啊，太好了，我还以为没联通……”男声庆幸了一声，笑嘻嘻道，“你好，很荣幸能和你说话，我叫太白，你可以叫我小白或者白哥哥。”
“太白？”伍一一莫名其妙，蹲下身戳了戳那个喇叭。
“别戳！”太白嗷了一声，“该死的这麦克风的声音也太好了，下次要把灵敏度调低一些！”
伍一一道：“那头龙呢？让他出来。”
“龙？啊，你是说威廉吧，不好意思他通常晚上出没，白天都在睡觉。”太白抱歉道，“除非是十万火急，否则现在去叫他，我可能会小命不保。”
伍一一站起身：“那我走了。”
“别！”太白忙道，“你……呃，虽然我听说过你很有性格，不过这样也太……你就不好奇我们是干嘛的吗？就算你现在看不到威廉，你就不想知道他在哪儿吗？”
伍一一面无表情：“如果我问，你会说吗？”
“当然，”太白声音里带了点蛊惑的味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
……
周子扬还没睁眼，耳边听到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声音还很熟悉。
一年轻男子的声音道：“没什么大事，短箭上的毒我已经查验过了，不致命。”
紧跟着一老者的声音徐徐道：“这叫什么事儿啊，有人报警了吗？”
“怎么会有短箭这种东西？”年轻男子奇怪道，“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子博！没常识也要有个限度，谁会拿这种东西当恶作剧？”
“可是也并不致命，”男子道，“而且子扬也没什么大碍。”
“你啊你啊，天天待实验室里真是呆傻了你！”老者气愤道，“非要子扬出事了才叫有事吗？！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你这是什么态度，居然还笑得出来！”
周子扬在心里叹气，不太情愿地睁开了眼睛：“徐教授……大哥……”
周子博凑过来，俊美非常的脸上果然带着大大的笑容，可这笑容却和周子扬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不一样，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反而像是戴着一层面具，看得久了心里会泛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醒了？”周子博道，“我接到你们院长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实验都放一边就赶过来了。”
说着他看向徐教授：“我哪里不关心他了？”
徐教授摇头，看着周子扬满脸担忧：“子扬，有哪里不舒服吗？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别逞强！”
周子扬摸了摸耳朵，伤口已经被谨慎包扎了起来，除了脑袋还有点晕乎，身体倒是没有多大感觉。
“没事，”他安慰老人，“哥哥就算了，教授您怎么也来了？”
“院长给我和你大哥都打了电话，说是你被人袭击了，最近新闻事件这么多，谁放心得下啊，你们院长也吓坏了。”
周子扬颇有些给别人添麻烦了的心虚感，坐起身道：“我没事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您不要担心，我让人送您回去吧？”
他说着又顿了顿，看向周子博：“大哥也……回去吧？”
“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快就回去？”周子博道，“徐教授总说我对你不好，没有个大哥的样子，今天我就来好好当个大哥。”
周子博说着，起身去给周子扬倒水喝，结果站在饮水机旁半天都没找着热水是哪个按钮。
就这放到人群里去，说是天才，不如说是个智障。
可周子博就是这样，或者说，大多数天才都是这样，似乎所有的智商都用到了最需要的地方，而日常生活却几乎是九级残废的水准。
可现在周子扬没功夫叹息他家大哥的生活自理能力，他担心他会碰上伍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