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淳和温晨、曹易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前方的二人，郭淳抱着手臂，自言自语似地道：“那小姑娘就这么看着也跟正常人没啥区别啊，没想到会那么吓人。”
温晨和曹易没看过伍一一的另外一种状态，虽然听郭淳描述过画面，却还是觉得很难想象。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案件，有什么阴谋已经开始酝酿了。”温晨冷冰冰地道。
曹易赞同：“我也这么觉得，还有我觉得周子扬医生的‘内部清理’说法很有道理。”
“你也觉得是某个返祖组织的人干的？杀害自己的同胞？”郭淳皱起眉，他始终无法理解类似自相残杀的做法和想法。
“因为这是唯一能说通的逻辑。”曹易耸肩。
温晨靠在大树下，从衣兜里摸出根烟叼上，表情若有所思地道：“周子博是周子扬的大哥。”
“嗯？”郭淳和曹易都看向他，不懂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周子博，”温晨提醒，“国内最年轻的返祖领域专家，他是周子扬的大哥。你们说，为什么两兄弟都这么优秀，一个却做了科研人员，成天待在实验室里，一个却成了医生，成天和那些返祖病患面对面地做心理辅导？”
郭淳不解：“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吧。”
“我曾经听人说过，关于周子博的一些事，”温晨吐出个烟圈，话音压得很低，“我们副组长当年就是逮捕狼系返祖的领队，后来因为受-贿被降职，到现在也就是一个小组长，这辈子都完了，他喝醉的时候跟我们提起过周子博这个人……不怎么样。”
郭淳好奇：“不怎么样？”
“据说他为人十分冷血，将返祖人类当做实验标本看待，当年是他亲自来将那两个小孩儿带走的。”
“等等，”曹易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周子博今年才多大？”
“他是个天才，十五岁就进了大学，”温晨道，“十八岁就有了自己的实验室，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返祖领域的主要研究人员了。”
曹易啧啧咂嘴：“那可真是厉害，可你们组长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这些人的资料不都是保密的吗？”
“他当年有机会被选进周子博研究室的专属警队里，你们也知道，咱们有五支警队是专属科研院的，那福利待遇别提了，当然危险系数也高；选拔的时候他见过周子博好几次，也说过几次话，因为他是当时抓捕狼系返祖的领队，周子博专门来找过他，还带他参观过实验室，结果因为他受-贿的事情最后落选了，大家都挺替他可惜的。”
郭淳摸了摸下巴：“你说的人，是不是上个月才从平成区调过来的章顺才？”
“是他，”温晨看他，“你也认识？”
郭淳不说话了，反而一脸的若有所思，抱着手臂手指在臂弯里一下下有节奏地敲着。
温晨、曹易和郭淳合作过许多次，又是多年好友，对他的习惯非常熟悉，这个动作表明郭淳在思考什么事情，还是大事，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去打扰他。
温晨转而对曹易道：“小琴的主治医师就是周子扬啊？”
“嗯，”曹易点头，转头看向远处一直闲聊的二人，“姐姐总说周子扬是个难得的好医生，她很佩服他，也很尊敬他。”
温晨安慰道：“那时候你刚好在外地执行任务，你也不想的。”
曹易笑笑：“都过去了，做咱们这行的，什么事没遇见过啊，没那么容易想不开。”
“那就好，”温晨点头，“不过我倒是挺意外的，没想到小琴一直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怎么，有点刮目相看了？”曹易笑道，“你这个人啊就是容易先入为主，人不可貌相，而且我告诉你，你别看周医生好说话就是好欺负，这种老好人才是真真厉害的主。”
温晨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曹易也不多说，抬手看了眼时间，道：“今儿我时间差不多了，还得回去做最后交接，还要写一篇报告，先走了。”
温晨哼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工资也不是他们发，平时把你当透明人看，有报告就知道找你了？要我说，搭理这种人做什么，反正调组了，爱谁谁写。”
曹易拍拍温晨肩膀，他是很欣赏温晨这种我行我素的做风的，虽然很容易得罪人，但起码自己活得舒坦。
人生在世就是这样，要么自己舒坦，要么别人舒坦，曹易就是折腾自己让别人舒坦的那类人，要让他像温晨那样活着，还不如让他辞职算了。
“接下来怎么做？”温晨看着曹易离开，转头问郭淳。
郭淳沉默半响才猛地回神：“嗯？什么？”
温晨皱眉：“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不，有点事，”郭淳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摆摆手，“等我调查清楚再说，不说这个，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接下来怎么做，”温晨夹着烟，指了指对面大树下的两人，“咱们人手不够，你为了不让高层注意到，只说是例行保护，没打申请也没打报告，这要再遇到那什么龙，咱们三个人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说起这个，温晨道：“你小子最近越来越滑头了啊，我说你是怎么把人给唬住的？听说看到那龙的人嘴巴都闭得紧得很？”
郭淳跟他讨来根烟，点着了叼着，嘴巴一扯：“这有什么难的？那玩意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跟他们说那家伙可能被什么污染了，变异严重，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估计跟高层有关系，不想被高层当做泄密的人处理掉，就要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温晨啧了一声，嘴里咕哝：“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暗地里耍小心思的人，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
温晨比了比拳头，眼睛一瞪。
郭淳哭笑不得，也不跟他多说，温晨是个典型的硬骨头，而且还倔得不行，要跟这人讲道理，无疑于对牛弹琴。
但也因为他的这个性格，郭淳才会选择他。
毕竟没有谁能比硬骨头温晨更值得信赖了。
郭淳握拳在温晨胸口上轻轻敲了敲：“谁说我们只有三个人？是四个人。”
郭淳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那家伙是个夜猫子，白天轻易不出现，等着吧；至于接下来的计划，我有一个大概的想法，具体的还要让周医生来定。”
“他？”温晨想反驳什么，想起曹易说曹琴对周医生赞不绝口，只得把话吞了回去。
“在聊什么？”
几句话的功夫，周子扬已经推着伍一一过来了，周子扬打趣道：“如果这就是你们的秘密保护的话，不得不说，还有待加强啊。”
郭淳蹲下来跟伍一一打招呼：“伍小姐，身体感觉怎么样？”
伍一一点了点头，目光在他和温晨之间转了转，随后不感兴趣地别开了目光。
温晨道：“伍小姐你好，我是温晨。”
伍一一没搭理他。
温晨：“……”
郭淳道：“周医生，以前我也没问过你，这个……猫系返祖都是这个性格吗？”
“差不多吧，”周子扬道，“但相信我，他们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小精灵。”
伍一一抬头看了一眼周子扬。
周子扬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谁值得信赖，谁有危险，谁不值得结交，你们心里都有数，对吗？”
伍一一眨巴了一下金色的眼眸，似乎觉得困了，调整了一下坐姿，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将伍一一送回房间，周子扬将从花园里采回来的新鲜的野花用水冲了冲放进了一个小玻璃瓶里。
将玻璃瓶放在伍一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他双手插-回衣兜，低头看着少女的睡颜若有所思。
郭淳轻声道：“周医生？”
“嗯？”
“我记得你说过，伍一一的智力发育比其他返祖人类都要好。”
“是，”周子扬带着两人出了门，站在走廊里，“但那只是相对来说，而且我在想……她虽然在十九岁才查出来有返祖特征，但可能在十岁之前就已经是返祖人了，只是特征没有显现出来。”
“为什么会这么想？”温晨不解。
“她的情感比起正常人类有所缺失，”周子扬道，“智力虽然相对来说发育完全，但情感却没有成长。”
“比如说？”郭淳问。
“同理心，”周子扬道，“她缺少一部分同理心，这种情况一般在脑损伤、强烈的心理创伤下都有可能形成，还有一种是先天性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反-社会性人格。”
温晨声音一沉：“反-社会性人格？你说真的？如果她是……”
“我还需要更多的数据进行判断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周子扬道，“如果她其实已经在十岁之前就成为了返祖人类，那么同理心缺失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那如果不是呢？”郭淳道，“这是你的推测，周医生，如果她是反-社会性人格，我们是不是应该更换作战策略？”
周子扬没说话，定定看了面前的二人片刻，道：“你们想说什么？”
郭淳想组织一下语言，说得更委婉一些，温晨却等不及地道：“如果她是反-社会性人格，加上她的力量，一旦她被那群幕后凶手蛊惑，很可能给我们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
周子扬点头：“我同意你的看法，所以呢？”
“请用最快的速度确认她到底是属于哪一种！”温晨不满地道，“我不允许你拿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开玩笑！周子扬，反-社会性人格的危害有多大，你不可能不知道！”
郭淳拦住温晨：“周医生，虽然温晨话直了些，但我想你应该懂我们的意思了。”
“我当然会确认她到底属于哪一种，但这跟她是不是会带来安全隐患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因为她是我的病患，我需要找到症结所在。”
周子扬道：“我不会将她当做危险人物看待，永远不会；至于你们怎么想，我没办法控制，但请记住一点，不要在她面前表达出任何警惕或敌视的眼神、表情和言辞，只要你们让她感到不舒服，我会立刻放弃与你们的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