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终于看到熟悉的树林了,转过树林他看到了孤立在山坡下盆地间,那栋孤零零的小木屋,他与父亲住了十多年的小木屋。
在距离小木屋一百多米的山坡树林边,他停下了车,背上在五金店里买的那些菜刀锤子斧头,拉着惊魂未定的芹菜向小木屋跑去,离开的时候把摩托车隐藏到了一株大树的树荫里。
他不能把摩托车太靠近小木屋,小木屋周围有他父亲设置的“五行风雷阵”,摩托车靠的太近,会影响“五行风雷阵”的发挥,破坏阵法的布局。待会说不定还要靠“五行风雷阵”来对付后面的追兵。
终于踏进家门了,家里却很冷清,月光照亮了不太大的木屋,一眼就可以看清屋内的景象,没有人,很简单的陈设摆放的很整齐。父亲。不见父亲,如果父亲在早应该知道他回来了,马超然的心往下沉,在路上他就多次给父亲打电话,始终打不通。
父亲。父亲哪里去了呢?马超然默默思索着,看着屋外原封未动的“五行风雷阵”和屋内亲切熟悉的陈设,他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点,阵法还没有启动,屋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来父亲是从容离去的,至少目前看起来还安全。
马超然坐到屋子中间的一张凳子上喘气,平抚着自己狂跳的心,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芹菜在小屋内左转转右望望,对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嘴里不停地问:“你父亲呢?”
马超然:“走了。”
芹菜诧异:“走了?”
马超然:“是。”
芹菜:“怎么走的?”
马超然:“不知道。”
芹菜皱眉头:“不知道?”
马超然点头:“是。”
“为什么要走?”芹菜不满意了,他们就是急着回家看望父亲的,他们回来了,父亲却走了。
“因为他们来了。”马超然低声回答。
“他们?他们到底是谁?谁在追我们?”芹菜跺脚,她想知道,想知道一切,他们现在是最亲密的恋人,不想再被蒙在鼓里。
“影子。”马超然面无表情地回答。
“影子。什么影子?”芹菜更奇怪,难道追过来的是几个影子,几个影子就能把马超然追得乱了方寸,她看马超然今天的表现就是乱了方寸,没有了往昔的冷静和冷漠。
“是的。就是影子。”马超然只能这样回答,也只能这样回答,在他的记忆里和梦境里看到的就是影子,有颜色的影子。
“影子追我们干嘛?”芹菜还在问。
“追杀。要杀了我们。杀了我,还有我父亲。”马超然抬起头,看着芹菜,觉得有必要让芹菜明白眼下所处的严峻现实。
“追杀。追杀你和你父亲?”芹菜并没有显出惊慌,反而看起来很冷静,仿佛眼前的事实与她无关。
马超然点头:“是的。我们是猎物,他们是猎手。”对方就是猎手,“五行猎手”。
芹菜眨着眼睛分析了起来:“你们是猎物,他们是猎手。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父亲也许是发现了危险,所以才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家。”
“啊!”马超然惊坐起,芹菜的话提醒了他:对。父亲在这里隐藏了十五年,一定是发现了危险,发现了“五行猎手”才离开躲避出去的,临走的时候打电话要自己隐藏好,还叮嘱他不要回来,而自己却没有听从父亲劝告,鲁莽地跑了回来,正好落入了那些猎手的陷阱。自己路上感觉到的那双冷眼不是遇上的,原本就在这里,在这里等待着他和他父亲的出现,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一定在这附近,在这屋子周围,说不定现在正看着他和芹菜,这里不能停留,必须马上离开。马超然感到了后悔,后悔没有听从父亲的警告,他也应该和父亲一样把自己藏起来,而不是冒失地回家,还带着芹菜。
“走。”马超然喊一声,拉起芹菜就往外走。
“去哪里?”芹菜问。
马超然的脚已经跨出门槛:“离开这里再说。”
但是已经走不了了,木屋的四周起了白雾,白雾汹涌着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要吞没月光和小木屋,以及小木屋周围的一切。
“雾好大啊!就像浪花。”芹菜在马超然身后说。
白雾真的像浪花,翻卷着而来,直冲小木屋。
马超然知道是他们来了,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逃是逃不掉的。
马超然拉着芹菜退回到屋内,屋内十纵十二横的地板缝发出了荧光,“五行风雷阵”该启动了。
看看屋外的天色应该是卯时寅日,马超然在代表着卯寅的交叉点上轻轻点了一脚。
随着一阵轰隆声响,汹涌的白雾冲到离小木屋三十多米的地方突然被一股罡风给吹散了。
四面八方来的白雾都被风给吹了回去。
“散开了。”芹菜轻声说。
马超然知道是“五行风雷阵”启动了,父亲设置的“五行风雷阵”就是用来对付“五行猎手”的。
被风吹散开的白雾不甘心地又聚拢在一起,复又向小木屋冲了过来,冲到小木屋三十多米的地方仿佛撞了墙般激荡开来,再也冲不前去了。
芹菜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说:“哈。有魔法。”
马超然回答:“不是魔法。是阵法。五行风雷阵。”
“五行风雷阵”有风有雷有五行,有阵法。
白雾始终突破不了那道看不见的墙,不是被风吹上天空飘散,就是沉降到地面化成了水珠。十多分钟后只能怏怏地散去。
白雾散尽,月光重新明亮了起来,月亮已经偏西。芹菜发现小木屋周围已经变了样,她记得她刚才和马超然进屋的时候,房屋四周还是绿茵茵的草地,现在,在小木屋的北边是一个不太大的水塘,南边是一堆干柴火,东边一堆黄沙,西边是一大片白色的杜鹃花,周围围满了带刺的铁栅栏,铁栅栏上的尖刺闪闪发亮。
“该他们登场了。”马超然喃喃自语,从木屋的门洞里和四面敞开着的窗户上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静。小山谷静得出奇,甚至有点可怕,一股杀气弥漫开来,压迫的马超然有些胸闷,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缓过气来,转头问身边的芹菜:“你感觉到了吗?”
芹菜不解地问:“什么?感觉到什么?”
“杀气。”马超然说。
“没有。”芹菜摇头:“我就是感觉冷。”往马超然身上靠了靠。
芹菜是常人,无法像他一样感知危险,但她还是感到了冷,一定是那双冷眼在盯着他们,才让芹菜感到了冷。
马超然使劲拥抱了一下芹菜,在安慰芹菜的同时也在激励自己:一定不能让自己深爱的女人受到伤害,一定要保护好她,让他平安地离开。眼前火光一闪,记忆深处的景象又浮现在脑海里,他想到了母亲,当年母亲为了他和父亲能活着,甘愿遭受烈火焚身变成一团火球,今天……,他狠狠地咬了咬牙,今天我要为母亲报仇,杀了这帮****的。马超然生平第一次说脏话,在心里说了一句脏话。
激荡在心里的不仅是豪气了,还有怒火,怒火满腔地在燃烧,热浪很快就传遍了全身。
木屋内充满了杀气,不仅有屋外来的,还有从马超然身上迸发出来的。
芹菜体会到了马超然身体的变化,抬头看向马超然的眼睛,眼睛里有光,发出了光,有点蓝,有点绿,不同与常人眼里的亮光。
“你……”芹菜刚想问,“嘘……”眼睛盯着窗外的马超然手指按在她嘴唇上制止住了她,顺着马超然的眼光望去,她看到了一个影子。
一个影子。一个狗的影子正小心翼翼地向木屋走来,边走边东张西望,还不时停下来嗅闻一下脚下的泥土。
影子渐渐逼近了,已经可以看清楚狗的颜色了,黄色。土黄色。土黄色的大狗。
“一条狗。一条大狗。”芹菜说,心里宽慰了一点。在这静得可怕的环境里看见狗比看见人感觉安全的多。
“是熊。狗熊。”马超然说。
芹菜转头看了他一下:“就是狗啊!大狗。”
马超然:“待会就会变成熊。”
芹菜看着窗外已经靠近了的狗有点不明白了:“明明看起来是狗啊!咋说是熊?狗、熊不分。”
狗熊确实不分,有时候狗能变成熊,熊也能变成狗。芹菜看到的这只狗就变成了熊。
大狗窜到刚才白雾撞墙的地方停了下来,像是要试探那堵墙还在不在?抬起爪子向前探了探,又拿脑袋试着撞了撞。
就在大狗挺身伸脑袋的时候,芹菜看见了熊,看见刚才还是狗的大狗伸脑袋的瞬间就变成了一只熊,一只后脚直立起来的熊。
直立起来的大狗熊伸开双掌,挺起熊脑袋向前撞去,仿佛要撞碎面前竖立的墙,却什么也没有撞到,“噗”地一声,四肢着地。着地后还不放心地原地转了个圈,翻了个跟头,确信社么也没有后,才迈开熊步一扭一拐地向小木屋走来。
小木屋前面是一个水塘,要进木屋必须先要跨过水塘,或者从其他方向绕进来,而其他方向不是被铁栅栏阻隔,就是被黄沙阻断。
马超然嘴角冷笑,水塘在木屋的正北方,狗熊来的方向也是北,那么其他方向上的影子也该出现了。
他从窗户里看向南面,果然,一个低矮的黑色身影正在靠近,木屋的南边是一大堆干柴火;东边也有身影出现了,是蓝绿色,蓝绿色的影子正向一堆黄沙靠近;西边呢?马超然看向木屋的西边,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在一丛白色杜鹃花前思考,围住杜鹃花的是一圈带刺的铁栅栏。
黄、黑、绿、红,土、水、木、火都已出现,唯独不见白色的金。
白色的影子在哪里?马超然望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个记忆里的修长的白色。
芹菜也发现了其他的影子,低声说:“四个。四个方向都有影子。”
“是。‘五行猎手’中的四个,黄土,黑水,绿木,赤火。他们想破解‘五行风雷阵’。”
芹菜问:“‘五行风雷阵’?”
“是。”马超然低声解释:“我父亲设置的‘五行风雷阵’。我们在阵的中间,阵法已经启动。”
芹菜明白了:“刚才吹散白雾的风。”
马超然点头:“是。风。还有金木水火土和雷。我们现在这中间的木屋是木,北边的水塘是水,南边的干柴是火,东边的黄沙是土,西边的杜鹃花是金。”
“他们呢?”芹菜指着外边的影子问,对看到的景象充满兴趣。
马超然解释:“他们是黄土、黑水、绿木和赤火,试图用土克水,水克火,木克土,火克金的办法破解‘五行风雷阵’。等着吧!有他们的好看。”叮嘱芹菜。“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木屋。”
芹菜点点头,问:“你呢?你也不会离开木屋吧?”
马超然坚毅地说:“我要去杀了他们,为我母亲报仇。”说着话把买来的菜刀、锤子、斧子等摆放在了木屋中间的桌子上,这些是他操纵“五行风雷阵”的工具,他功力还弱,需要这些东西做导引物,不能像他父亲那样随心所欲。
芹菜这才发现桌子是一张石桌子,米黄色的大理石桌子。
说话中间,那只土黄色的狗熊已经接近了木屋北边的水塘,沿着水塘边缘徘徊了一会后,俯身到水面嗅闻了一下,就“扑”地一声,扑进了水塘,企图游过水塘,爬进木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