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尘醒来时,已经夜色正浓,这个恶梦似乎做了很久,往昔种种仍然历历在目,抬眼,见烛火不知被谁点上,炭火盆里似乎又添上了新炭。自己身上的伤口也换上了药。
墨凌尘正纳闷,只见圆桌上有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
墨凌尘皱着眉头看了看,随即精致的眉眼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翘,眼中溢满温柔。
“太子殿下。”外面一道声音响起。
终于来了,“进来。”声线听不出任何起伏。
进来的是一个黑衣人,脸用黑布遮住,手中端着晶莹剔透的琉璃碗,通体透明,碗中盛着汤药,药气雾霭。
“太子殿下,请吧。”黑衣人说着,将琉璃碗又向墨凌尘那边递了递。
墨凌尘默默地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透明的琉璃碗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空。
“药我也喝了,阁下自是向你家主子复命,若是无事,我这小小雪园也容不下贵客。”墨凌尘淡淡说道,下了逐客令。
见墨凌尘将碗中的药喝尽了,黑衣弯腰拿过碗,转身出门,眨眼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噗……”这边黑衣人刚走,墨凌尘便一口鲜血喷出,“桃花葬,听说北黎皇帝将圣域一棵千年桃树移栽宫中,在桃林悉心照料,外界都道皇帝对公主宠爱有佳,原来,正真的主角是我……”
墨凌尘起身,换了件衣服,推开窗,见夜色正浓,奢靡的皇宫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夜色笼罩下的不是安静祥和,多少腥风血雨在黑色的帷幕下登场,又是一场无声的厮杀。
小心地从窗户爬出,见四周无人,便祭出剑,跳上剑,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离开。
跳下剑,穿过曲折的小道,终于到了目的地,推开眼前的石门,眼前一亮,眼睛由于长时间的黑暗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走进屋子,大堂中间坐的人正是苏玉漓。
“你来了。”苏玉漓开口,想墨凌尘走来。
“嗯,咳咳……”墨凌尘又吐了一口血。
“怎么伤那么重,上次的伤,我输了大半内力给你,按理说也应该不会是这样。”说着苏玉漓为墨凌尘把脉。
“桃花葬?”苏玉漓疑惑地看向墨凌尘。
墨凌尘点点头。
“他们又出手了?”苏玉漓喃喃道“也是,他们怎么可能静静地等你长大后回去继承皇位。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就怕他们不出手。”墨凌尘淡淡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苏玉漓道“这解药我这没有,要不等我配好了给你送来?”
“不用,将计就计。”墨凌尘想了想道。“桃花葬,慢性毒药之首,取千年桃花之精华,加以鲛人泪、瑶池水、雪域白莲、圣域雪水。初用,身体并无大碍,每月一碗,十年左右便损害内脏,武功全无,若是继续服用,数月之后便会血崩而亡。知之者甚少,且配料比例都有所不同,按配置者所好,也只有配置者知道解药相对的比例,若是比例有丝毫相差,服用者便会立刻丧命。”
“就算再难,也应该试试,总不能毁了你自己的身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喝下才能消除北黎皇帝的疑虑,才能换来这几年的太平。”墨凌尘答到,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苏玉漓也明白,这么多年来,在吃人的皇宫中,小小的墨凌尘能生存至今,一只都靠这种不要命的方法。久而久之,墨凌尘似乎养成了一种习惯,没人珍视自己,便连他自己也不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一切于他只有值不值罢了,包括墨凌尘自己。
不知何时墨凌尘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不再是当初天真的孩童,自从他母妃走后,这个少年变了很多。从前,苏玉漓希望能有个人可以出现,让他有些孩童的天真,暂时放下那些重担。现在,那个人似乎出现了,只是,那孩子的身份……
墨凌尘淡淡不语,并不知道苏玉漓现在在想什么,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这些年,自己服下的毒还少吗?几乎天下名贵的毒药自己都有幸体验,若不是每次靠苏玉漓这里名贵的药材吊着,这条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想起第一次被人陷害,吃下了有毒的点心,心中不只是对死亡的畏惧,更多的是不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人,却有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母妃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有人不满足?难道所有人都死光了,那些人才满意?
也在那时,墨凌尘明白了,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这个吃人的皇宫,向来便是弱肉强食。
可是从那以后就算知道有毒,墨凌尘也淡然处之,多年来,身体可谓是百毒一身,神奇的是,竟然也渐渐有了百毒不侵的体质。普通毒药于他并无大碍,就算是天下奇毒,也不会向寻常人一般,凡是毒物,遇到他,都会威力大减。
“唉……随你!到时候要死了,我可不管你!”苏玉漓有些赌气地说道。
“你大可不管。”墨凌尘回道。
“哼!狼心狗肺!”
墨凌尘没答话,只是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