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走后,不久一批人的脚步声想起。随即外面有人开口道:“太子殿下,安乐公主派奴才们给您送些东西。”
“嗯,进来吧。”墨凌尘淡淡地应道。
“是。”来人恭敬地应道。毫无大部分宫里人对这个质子的不敬。
随即来人便推开了房门,十几个太监端着几盆上好的炭火和一床厚厚的纯白绣竹天蚕丝被。
雪园很久没有这么多人来了,自从母国战败,自己被送来当质子,所带来的下人都被这北黎皇帝遣散了,想故意给自己难堪。这北黎皇帝想让自己自生自灭,却一定未曾料到,在东旭,自己也是不受自己父皇待见,从来都是亲力亲为。
不是不能用下人,而是不敢用。当年母妃惨死,自己尚且年幼,宫中多的是想要落井下石之人,当时的自己还无法辨别是非,在帮过自己的苏玉漓那得到建议,遣散了身边的下人,身边眼睛越少就越安全。并且,在苏玉漓的帮助下,自己也学会了凡事都亲力亲为。在那吃人的宫中小心求生。
一个身在皇宫中的孩子,却连平民的孩子都不如,小小年纪,无法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不仅自己干活,还要提防他人的陷害。
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一个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成为他人的阶梯。
时间一久,他都快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模样,本来天真无邪的孩童模样,只剩下了坚硬冰冷的外壳层层将自己包裹。
“太子殿下,东西已经放好了,奴才们这就告退了。”摆好了东西,领头的太监说道。这一声也把墨凌尘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墨凌尘点了点头,表示他们可以走了。
一群奴才有序地离开。
被子换成了厚厚的天蚕丝被,西域进贡的天蚕丝可谓是世间极品,冬暖夏凉。炭火也是北黎皇家御供的。
花瓶里插了几枝开得正艳的红梅,刚刚的小太监说:“这是安乐公主路上特别吩咐的,公主说,您这房间太冷清了,要加些颜色点缀点缀。”
抬眼,火红的梅花开得正艳,不一会儿,这个房间仿佛都充满了淡淡的梅花香。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女孩的小脸。想起女孩生动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窗外雪已经停了,冬日的暖阳照耀着大地,那些受尽严寒的生命正贪婪地享受着大自然少有的恩赐,吸收这阳光的温暖。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这偌大的皇宫中,又有多少人正在挣扎,苟且偷生……
“咳咳……”墨凌尘一咳嗽,就感到喉咙一阵甜腥。从怀中掏出手帕,捂住嘴,“咳咳……”拿开手帕,只见素白的手帕上的猩红格外刺眼。
墨凌尘似乎司空见惯一般,随手将手帕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盆中,在烈火中,白色的手帕随即化为灰烬……
缓缓脱下外袍,尽量避开伤口,走进沐房,刚刚来的太监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褪下衣衫,洗去身上的血迹,并清洗伤口,少年小小的身子上的伤痕在原本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更加狰狞可怕。
热水浇在伤口上,有些疼,可是少年却似感觉不到似的。
墨凌尘沐浴完后,随意将墨发披着,身上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月白的衣衫衬着少年如画的眉眼,恍如仙童驾白鹤而来。
见天色甚早,进过几个月的颠簸又身负重伤,身子早已疲倦不堪,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却并不安稳,梦中是母妃在刑场血溅白纱的场景,是父皇眼神里掩藏不住的厌弃,是那些后宫妃嫔的耻笑,是原本一起成大的朋友拔刀相向的画面,是一个个别有用心、幸灾乐祸的眼神,是人心的阴暗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年幼的自己眼前的恐慌,是只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的无助,是在宫中步步为营的艰辛,是一场场的陷害、暗杀……
“不……不是我、太子殿下,奴婢是冤枉的,您看见了,您看见了!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奴婢!”眼前的小宫女不停地磕着头,额头上血流如注。染红了脸庞。
大殿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男孩握着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小小的声影在空旷的大殿上格外单薄,眼神无助地张望,可入目的都是幸灾乐祸的眼神。
“太子殿下,是、是皇后!是皇后!您说过……”眼前的宫女似乎疯了一般用手指着高位上雍容华贵的妇人,“太子殿下,您说了……啊!”
只见男孩奋力挥期与自己体型几乎相当的剑,顿时,血花飞溅,刚刚还在说话的宫女头颅落地,鲜血淋漓的头颅滚了一圈只好对准自己,一双眼珠子死死的盯住自己。
这是墨凌尘第一次杀人,那时的他只有五岁。从此,这便成了他永远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