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时胥在前跑得远,时胤牵着顾笑的手在后,缓缓漫步说话。
时胤已经收到消息,那个在这一直等顾笑的人死了。而此时岁月静好,顾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心慌了。
时胤心里的算盘在拨动,漫不经心道,“夫人,你重回故国,可曾想过要回去见见你父王?”
顾笑听懂了他的意思,还是佯装糊涂,“妾身不愿离去,愿常伴夫君身旁。”
就拿他充当银票用买了一顶较华丽的车舆,又购置些秋衣给时胥。
“不买些你自个用的胭脂水粉?”
“不必。二爷,妾身与您打个商量。那处宅子多年无人料理,可先让管家带下人去收拾妥当些,明日好入住。再者时胥也须请医看病,您今夜在这里歇息吧?”
“如此,也好。”
左右半个时辰就能到归淮镇,若日头上去赶路会热,故而顾笑把启程的时间定在破晓。
晨曦微露,归淮镇菜市一如既往热闹,石阶下夹道长长摆起摊的小贩吆喝叫卖此起彼伏。
河畔水波荡漾在说着归来,早些时打鱼的船靠岸了,刚打上来的鱼鲜最受众人追捧,不出一刻,就纷纷告罄,此时最为热闹。
待冷清下来,小贩大多是花甲之年的老妇人,卖的是在家闲暇种作的蔬果,亦或是其他的,东西卖得差不多了,就会凑在一起说家长里短。
“那镇南边的那大宅子荒着几年都没有人打理,昨儿府门大开,有人在里面收拾。”
“肯定是有人买了那宅子,准备安家落户,今早我见着正门口串着爆仗,怕是今天就要匆促搬进去,不晓得会来个什么人物。”
说着,闻车舆征铎清脆作响,缓缓从桥上而下,后面跟着拉行箧的车马,车旁跟着好些的仆人。惹得人驻足好奇观望,车舆一路慢走,可谓引人注目。
就快到宅门前,管家命下人点起爆竹。宅府前是条长街,最为热闹,几乎整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铺子,此时出来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
爆竹声声起,孩童捂着耳朵来凑热闹,下人就拿来一簸箕糖来分,小姑娘依偎在大人身边嘴里抿着糖腼腆地笑,小伙子则在比较谁的糖多。
管家又出来对着街坊邻居说些讨喜的话,大意是,今日我家主子乔迁新居,今后大家都是邻里,还恕在下嘴拙日后若是有叨扰之处,望各位海涵。
此时马车也停在正门口,下人都迎上卸下行箧,管家介绍道,“这是我家二爷、夫人、小少爷及三爷。”
时胤掀帘而下,又转身扶着抱时暨的顾笑下车,一副好相公的模样。
一旁看热闹的婆娘议论出声来,“好俊的男子,如此女子也只勉强配得上他……”
时胥睡上一觉闷出身大汗,早就病逾了。现下有的是精力,活泼得很,他自己从车上跳下,手里把玩折扇,面色颇有些嫌恶之意左右顾看,显然是觉着比不上王府。
又不经意瞥到斜对面的糕点铺子,想来他长居宫中府中从没见过这些玩意,都觉得稀奇,面上不说,怕是心里觉着饿了。
“别馋了,快些进来吧。”此时顾笑站在门口回身唤时胥。
于是一众下人拥簇着她们进府,时胥随着下人要把府上观赏个遍,顾笑原想留下与管家商讨府上琐事。
时胤一句吩咐,“夫人,过来。”顾笑就与时胤去了,谁曾想这一去就在房中待了一日。
大门敞开照进日光,门前石阶偶有斑驳树影蹁跹,鸟雀鸣作乐,俨然岁月静好。时胤这一日尽是练字作画,偏是不让她走,让她研墨在旁。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在笔墨晕染间,蓦然发现日头斜落,已是夕阳。
“这么快就落日了啊。”时胤放下笔看着天边,“竟还有些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