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少年名叫程昱,打祖辈起就是叶城的富贵人家,程家曾祖母的娘家就是洛家,也算得上远亲,在叶城商户里能与程家比肩而立的也就是赵家和后来者洛家了,要不是程洛两家都是男娃娃,程昱就和洛南落定下娃娃亲了,可惜造化弄人啊,不知道程昱得知洛南落是个女的会作何感想。
程昱在上堂课洛南落主动回答问题的时候就认出来了,本想下课找他算账,没想到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程昱经验老道,老先生都没有看出来。下课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达人···”,觉得颇有道理便耐心听了下来。程昱从小记性就是出挑的好,也就记住了。刚想起跟前面那小子还有恩怨,老先生就进来了,无奈作罢。
老先生听了程昱的回答很是高兴,“这里聪慧之人倒是不少,刻苦一番,必有大成,你坐下吧!其余的人除了回答问题的都把学规抄——”学生们听到还要抄,抽了一口气,只听先生笑意融融地说道,“十遍!”
学生们放下心来,十遍还是可以接受的,当然除了胖哥儿封源。
封源心想怎么又来了个十遍,让他算算,一百加五十加十,一百六十遍,天呐!“夫子!怎么我们也要抄十遍?”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还想再加吗?”
封源不敢造次,“夫子,学生知错了。”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收拾书回家去吧!”
今日时间尚早,公子们经过一天多的相处也认识了一个两个,三三两两交谈起来。总的就是他们发现这位老先生脾气古怪的很,也不记名号,只认桌数,还喜欢罚抄!
“你怎么能用我的话来回答先生!”洛南落拿手摁住了程昱的桌子。
程昱交叉着手环在胸前,斜靠在后桌缘,抬头说道,“反正你也是说给别人用的,不用白不用,要怪就怪我记性太好吧。”
洛南落觉得眼前之人太无赖,“给谁也不给你用!”
“你抢了我的书,就想跑?怎么也得付点钱吧。”程昱搬出了恩怨。
“我不是给你钱了么!”
“不够!”
“那你盗用我的话,总抵得了?还让你免抄十遍了呢!”
“可以,要得就是你这句话,把手拿开,我要走了!”洛南落第一次嘴上吃了败仗,一脸不爽,哼!还不是本少爷心地好不揭穿你,你就赶紧烧香保佑千万别栽我手里吧。
程昱在洛南落愤恨的小眼神中大摇大摆地走了。
洛南落看着学堂都因为某人而讨厌了,还不如以前跟着家里先生学的快活。忽然想起爹爹让她今日早些回去,带她去吃晚宴。洛石以前总不让南落出门,怕暴露了身份,现在看来,南落也稳重了些,跟在他后面也有保障。再者,男孩子家家不抛头露面哪行啊。
洛南落回头走,看赵拓在后面冷清清的,出声喊道,“赵拓,走吧。”赵拓微微一笑,“不了,歇会儿走也不迟。”洛南落想赵拓真是个怪人,解释着,“我爹今晚找我还有事,我先走,明见!”说罢,拍拍赵拓肩膀,兄弟样十足。
“嗯,去吧。”
洛南落跟阿华刚回到家中,洛石就把她领走了。
叶城闹市中心,福香酒楼,二楼碧云雅间,灯火通明。洛南落就是喜欢路上磨蹭,来的晚了些。本不喜见长辈的,就低着头,跟爹爹坐定下来,才发现真是冤家路窄,白天的蓝衣少年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右边不远处。洛南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五日前,洛南落跟阿华偷偷溜出后门,逛着逛着发现一小书摊,找了几本小人书,刚要掏钱买下,书摊大爷说不能卖,这都是之前一个公子哥定下的,说是有了货就留与他。洛南落不乐意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抬高物价,即将到手的时候,来了个粉衣少年,“把书给我放下!”
洛南落商量,“一人一半如何?”
“不好!”程昱拿了书,让小厮丢了钱转身就走。
洛南落不甘心,白费她磨嘴皮子半天。想了个损招,让阿华掏银子出来,推到了小厮,拿银子换了小厮手里的书,抓着阿华拔腿就跑,一会儿就没影了。洛南落认定给了钱就是我的,再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谁还记得是谁。
酒桌上,洛南落看程昱对她眨眼,转头向一边不理睬,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右边是程昱家,左边居然是赵拓家,准确的说是赵拓祖母家。一桌子大富翁啊这是!看着赵拓云淡风轻的样子,南落啊南落,你是有多慢,赵拓他后走的都比她先到。
三方寒暄一番下来,介绍起自家的儿郎来,三人礼貌一笑,心照不宣。
为了方便交谈,三家让自家的公子坐在了一起。重新坐下南落发现赵拓旁边多了个一个小哥,眉清目秀煞是好看,年纪看着也大些,便起了打探心思。洛南落喊喊赵拓,“你旁边那人是谁?”
“我哥。”
“也在琼林书院?”
“嗯,上长学,功课多,来的晚了些。”赵拓开口解释,这是他第二次向南落解释了,第一次是在学堂被人说偷听。
洛南落见赵拓哥哥好看,也不认生,主动介绍自己,“我是洛南落,南山的南,日落的落。”
“赵蒙易。”单单说了个名字就没了下文。
洛南落感慨,赵家人话都这么少吗?不过长得倒是入眼。刚准备再接再厉,程昱捣捣她,“小子!书看完了没有?”
“书?”
“小人书!”
“我的书跟你有什么关系?”
“咦,你看你,咱俩是同窗!”
“谁跟你同窗,我跟赵拓才是同窗。”赵拓正跟哥哥低声交谈,听到洛南落的话,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是以前在宫里和赵家所没有过的。
“洛南落,我可是知道你是溜出来的。”
“说的好像你不是一样!”
“被我爹在后门抓个正着,罚也罚过了,要是你爹知道你偷跑出去会怎么样?”
“你!还没看完,明天放学给你!”
“成交!”
一顿饭吃了个天透黑,出来时听见有人喊道,“三位大老板巧啊!”原来是京杭督运封田。
封源跟洛南落大眼瞪小眼,顶着个肚子,样子十分滑稽,都快站不住了。
叶城是有多小,要是再来个夫子可就凑全了。洛南落一想小胖子嘛,应该是福满楼的常客,看到他也就不稀奇了,可是他爹怎么不如想得那般,居然精瘦精瘦的。洛南落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封源,来了一句,“给你爹留点吃的吧。”
自古官商相护,又是一番寒暄,几人到家时已经是二更天。祖母疼惜南落,免不了苛责儿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