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此时也跑了过来,喊了一声“大郎嫂子我来。”就蹲下.身,一把将林母扛在背上,背进了房间。
林丁氏也火急火燎的跑到厨房,将饭菜装在碗里端到了林母的屋子,“娘,饿了吧?快喝些粥,我一直留了火温着呢,现在吃正好。”
林母怏怏的抬手,“不吃了,我不饿。大郎快吃些吧,一天没吃东西了。”
林江将一碗饭塞进母亲手里,“娘,快吃。解决了二郎的婚事是好事,您该高兴点。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该饿坏了,二郎也要心疼的。”
李钰此时正好掀开帘子过来,闻言忍不住开口道:“大朗哥,二郎的亲事退了?”
林江点点头,“退了。退了好,本就门不当户不对的,退了再给二郎找个好的。”
又问林母,“娘,二郎的庚帖您带回来了么?”
林母诺诺点头,“带,带回来了。”从怀里摸出庚帖,递给林江,“你给二郎吧,让二郎收着。”
林江知道母亲这是对二郎愧疚,连带着怕是之后都不敢做主他的亲事了,便心疼的说,“娘,您这是做什么?婚姻大事本是父母做主,爹不在了,娘您就得替二郎看好了。二郎的亲事还指着你拿主意呢,你可不能甩手不管。”
又道:“二郎还小,那里放的住东西,还是您管着好。”
李钦和李钰,以及林丁氏,此时也忙不迭的劝说,“就是,娘您就收着。”
“让二郎哥收着不像话,伯母,还是您放着吧。”
“拿着吧伯母,二郎没怨您,他知道您是为他好。”
林母终于含着泪,又把庚帖收了回去。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林母和林江就把饭吃了。林母终究有心事,就没什么胃口,喝了半碗粥就吃不下了。林江却打心底里高兴,为此整个人都轻松几分,饭也吃了不少。
等几人话毕散了后,林丁氏就开始收拾碗筷,还要去厨房清洗,林江制止说,“先搁着吧,明天早上再忙活,赶紧回屋睡去,天太晚了。”
林丁氏应了一声,就跟着往屋里走。躺在床上后,却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不过,也不能怪她,任凭是谁,贸然失了一大笔可能到手的钱财,想来也是挖心掏肺的难受,她就是如此。
虽然听了了凡师傅等人的八字判词后,也是心惊胆战的恨不能立刻退掉赵家的亲事,可这亲事真推掉了,她到又不舍起来。
若是从来没可能得到过,也就没那么抓心挠肺的难受了,可马上要到手的鸭子,转眼就飞了,她不难受就怪了。
不过,到底是人命重要。与家破人亡比起来,那些金银真不算什么,还是别想太多,不要庸人自扰了。
林家很快安静下来,众人都陷入沉睡,林淮这一夜却是睁眼到天亮。
上辈子母亲仍旧一意孤行,定了他和赵月娥的亲事,他为此反驳过,最终还是屈服于一个“孝”字。
结婚一月后,赵月娥开始孕吐,被查出怀了身孕,可他却因为身体病弱的缘故,至始至终从未碰过她。
之后母亲为了照顾怀孕的赵月娥,便将她接到前院她的房间睡,他们如愿以偿分了房。
成亲六个月后,赵月娥的肚子大的好似随时会生产,村人皆以为她怀了双胎,都来道喜。此时县城的赵乡绅的长子,却来接赵月娥回娘家,理由是赵乡绅得了重病,已经起不来床了。
赵月娥便如此回了县城,而后便一直留在县城没有回来,直到有一天,赵家传来消息,赵月娥因意外早产大出血,一尸两命。
他和她的姻缘,说起来是段孽缘,起因是赵月娥随母去无尘寺上香,回程时被藏在丹河县远郊密林中的匪徒绑走。原意是要勒索钱财,最终却遭了凌辱。
一月后,赵月娥有了身孕,赵乡绅夫妻不忍逼死女儿,又不想让她坏了家族名声,便决定将女儿远嫁。
而他这个家住偏远小林村,早年又和赵月娥有过一面之缘,偏又长得清隽,颇有前程的书生,便入了他们的眼。
可惜,哪怕他们林家一直对赵月娥以礼相待,从未亏欠过她,赵乡绅夫妇也担忧,他会心存不忿趁着赵月娥生产时让人动手脚,好除掉她腹中的孽种。
如此,便想了办法,借由赵乡绅病重,接了赵月娥回娘家待产。却没想到,赵月娥竟会出意外死在赵家。
可让他憋屈了一辈子的是,哪怕这个女人死了,却依旧顶着他原配嫡妻的名声。甚至因为她不惧“冲喜”的名头嫁给他,而他在成亲后,身体确实恢复的很快,又因赵月娥婚后“很快”有孕,她即便死了,也是外人口中至纯至孝的好媳妇,且对他用情至深,旺夫益子,实乃良配。
林淮此时再想起这些,心中无波无澜,一片死水。
*
玉瓷早起起身后,习惯性的往外看了一眼,便见林淮正看着半空中,双眼空洞寂寥,眸下俱是青黑,像是被魇着了。
她急切的跑出去,伸手摸了摸林淮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林淮回过神来,漆黑的瞳孔中印着她小小的身影,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才认出她来,便笑着说,“我觉浅,被吵醒后就睡不着了。没事儿的,中午再补会儿觉就好。”
“真的没事儿么?”玉瓷不放心的又询问了一遍,她昨晚也被前院的动静闹醒了,不过只翻了个身便又沉沉的睡着了,倒是没有失
林淮颔首,“身子是我的,我只会比你更重视。放心吧玉瓷,真的只是没睡好。”
玉瓷还是很不放心,不过却也点点头,“要是那里不舒服你要及时说,千万别熬着。现在正给你治病的紧要时候,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好,都听你的。”林淮无奈一笑。随即似发现了什么一样,双眸将玉瓷上下扫视一遍,眸中笑意更浓。
玉瓷今天换了新的襦裙,就是那套浅蓝色绣月华纹的新衣。她模样清丽,穿这样素淡的颜色非常合适,愈发衬得她长发如墨,肌肤胜雪,眉如青黛,眸似灿星,整个人绝尘脱俗,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女,美的如诗如画。
“你,你看什么?”玉瓷被林淮打量的不好意思,玉白的面颊泛起点点红晕,她羞赧的微侧过头,露出线条柔美无暇的侧颜,却愈发衬得她整个人娇媚明艳了。
林淮抿唇轻笑,被玉瓷羞恼的瞪了几下后,才轻咳两声止住,凤眸中却依旧布满绚烂夺目的笑意,“玉瓷,真当早些给你买些新衣。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果真不假。”
玉瓷闻言先是害羞,随后回过味来,却又忍不住斜他几下,“你是说,其实这衣服比我好看?”
“自然不是。”林淮义正言辞,“我明明是说,这衣服只有你才能穿好。”
“哼,狡辩。”口中说着愤懑的话,玉瓷却真的被林淮逗笑了,她眼睛弯若新月,嘴角也上翘起来,眉眼间带着女儿家的娇嗔,别样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