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梨花一个睡在羊圈旁边的小屋子里,久久不能平静。
想想自己都已嫁人生子,却从来没有人对她说一句“我爱你”。可是,这一切,在错误的时间来,梨花害怕,这是灾难,是劫数。一旦触碰,自己就掉进了万丈深渊。梨花心中苦闷,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第二日,张留依旧来叫。梨花隔着院门说:“我今天有事情,不去了。”
“是不是不舒服?”张留问。
“没有,我很好。”
待到天已经完全放亮,梨花赶着羊,自己到一个角落,避开张留。
惶恐几日,张留赶着羊走来,梨花欲要离开,张留说:“婶子,你等一等,我有话说。”
“有什么好说的?”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还有什么话吗?”说着梨花赶羊。
“难道爱不行吗?”
“我告诉你,我比你大,我有孩子有家。不要打扰我了,我只想安静,好吗?”
“我啥都不想,就是爱你。”
“不要说了,让人知道了,我没脸活。”梨花说。
“婶子,你知道吗?我很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没有机会跟你说。“张留一脸真诚地说。
梨花不敢想,她多么渴望有一个人,在怕的时候,对她轻声说,别怕,有我在。在她累的时候,对她轻声说,累了就靠一下吧。哪怕只是骗自己,她也知足。但是,这一切又太昂贵。她将变成一个下贱和滥情的女人,孩子们要承受许多别人的闲言碎语,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可是,她又觉得甜甜地,怦然心动,心中矛盾不堪。
“婶子,我不奢求别的,只求每天看到你就够了,不行吗?”张留说。
梨花没有说话,默默坐在草地上,眼泪流出来。
“婶子,你怎么了。”
“没事。”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梨花说。
“我保证,只要每天看到你就好了,不求别的,也不奢望别的。”张留拍着,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梨花问。
“真的,君子一言,只要是马,就不追。”
“那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梨花破涕为笑说。
张留笑着跑过来,像个孩子般。坐在梨花旁边。梨花发现张留憔悴了许多,苦笑着说:“你该刮刮胡子了。”
“回去就刮,回去就刮。“张留欢快地说。
夏去秋来,天气一日日凉快起来,树上的叶子热烈起来,愤怒地变红,天空清淡高远。梨花也觉得,自己慢慢对张留有了依赖,每天都想见到他,说不上的感觉。
“婶子,你看天多好,你接着给我讲讲《三国演义》。”张留说。
“都讲到哪了?”
“赵子龙过五关斩六将了。”
“呵呵,那是关羽。”
“人太多了,我记不住。”
梨花仰起头,想着想着。突然,一滴水滴到脸上。
“下雨了吗?”
“没有啊。”张留也举起头。
“我怎么感觉下雨了。”
“估计是我唾沫喷到你脸上了。”张留笑着说。
话说间,大雨瓢盆落下。二人急忙赶羊下山,无奈雨太大,羊聚在一起不肯走。
“婶子,那有个山洞,赶紧把羊赶进去躲一躲,雨太大了。”张留使劲挥着鞭子喊。
二人连拉带拽把羊弄进山洞内里,衣服都湿透了。张留拿出早上出门为避露水的袄子递给梨花说:“婶子,赶紧穿上,别待会感冒了。”
梨花接过袄子披在身上,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多亏先前有人在洞子里生过火,留下一些柴火。张留赶紧烧起来,招呼梨花过来烤烤。
“这雨下得也太突然了。”张留望着外面说。
“不知道啥时候能停下来。”梨花攥着滴水的衣角说。
“婶子,我背过去。你把衣裳脱下来烤烤吧,这样穿着冷得很。”张留说。
梨花说不用了。
四只手隔着火苗烤着,张留笑着说:“婶子,你的手指好长呀!肯定手巧的紧。”
“你的手指也很长的,只是粗一点,所以看起来短。”梨花说。
“咱俩比比,谁的手指更长。”说着凑过来,要和梨花比较。
突然,张留抓住梨花的手,梨花惊得站起来。使劲挣扎,却怎么挣脱不了。
“婶子,你的手好冷啊!”张留说。
“你赶紧放开,不然我喊人了。“梨花红着脸怒说。
张留顺势抱住梨花,在梨花脸上亲起来。梨花奋力挣脱说:“你不要这样。”
“婶子,我爱你。“张留急切地说。
“你不要胡来。”梨花指着张留说。
“我咋这么命苦呢!”张留说着蹲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梨花见状,先愣住,待恢复平静说:“你咋这么傻呢,天下这么多好女子。”
“我就只爱婶子一个。”张留带着哭腔说。
“你知道吗?你爱我,对我是毁灭。”
“我会默默地爱着你。”张留说。
“别人知道了怎么办?”
“不会知道。”张留斩钉截铁地说。
梨花无词可驳,她又喜又怕,心脏狂跳不止,呆在原地。
张留上前拉着她的手,放在脸上说:“心肝,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梨花问。
“我想你想得好辛苦。”
“你真的爱我吗?”
“真的,我如果骗你,老天爷收了我。”
柴火越烧越旺,整个山洞热气腾腾。张留揽过梨花,顺势在梨花身上摩挲着。梨花拉住张留的手轻轻说:“我只想靠一靠。”
梨花靠在张留胸前,不一会睡着了,她太累了。直到,一声羊叫把她惊醒。
“不下了吗?”梨花问。
“嗯嗯,不下了。”张留说。
外面雨停了,梨花赶着羊往回走。雨后的人们,聚在巷子口,高声吹着牛。梨花走过去,似乎觉得别人在说她什么,异样的眼神。
回到家,梨花思量:不能再这样了,为了孩子们着想。
第二日,见了面梨花就说:“咱俩以后不要再见了,我的孩子都大了,我不该享有这些。”
“为什么?”张留的笑凝固在脸上。
“没有为什么?”梨花说。
“你让别人知道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还谈情说爱,还能活吗?”
“别人不会知道。”
“我说了别再见面了,你没听懂吗?”梨花吼道。
梨花把羊赶到远离张留的地方,放声哭了起来。命运的诅咒,现实来实行。梨花吼道:我只是一个小女人,一个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