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很悲伤,我亲爱的偏执狂}
你喜欢甜品,春天一定要去满记甜品吃芒果布丁。
你喜欢冷饮,夏天一定要去哈根达斯吃冰淇淋火锅。
你喜欢日本料理,秋天一定要去铃木食堂吃亲子饭。
你喜欢咖啡,冬天一定要去COSTA(咖世家)喝杏仁摩卡。
你有强迫症,每晚临睡前必看一集美剧。
你有拖延症,要拖到午夜十二点才肯洗澡。
你有焦虑症,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也能让你茶不思饭不想。
你有纠结症,一个简单的决定会反反复复纠结好久。
你有失眠症,躺在床上直到天亮了才闭眼。
你有暴食症,吃到肚子撑还要往嘴里狂塞炸鸡和巧克力。
你有间歇性失忆症,钱包经常忘记带,手机落在洗脸池边想不起来。
你有轻微洁癖,不准别人碰你的杯子,不准别人用自己的筷子给你夹菜。
你有重度臆想,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总觉得别人看你不顺眼,恋人会随时劈腿。
“断舍离”还是“你谢见[你谢见,网络用语。你好,谢谢,再见。]”,你深有感触吗?
“正能量”还是“追梦人”,你感同身受吗?
你生活在一个遍布雾霾和尾气的地方,吃着有毒食物,喝着有毒牛奶,呼吸着有毒空气。八点起床不吃早餐挤地铁,在你推我搡的拥挤人潮中险些晕倒。格子间里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此起彼伏,你无聊地浏览着网页昏昏欲睡。
淘宝、微信、豆瓣、微博……每天重复着相同的步骤,不停地刷手机页面,对时事新闻不感兴趣,对八卦绯闻异常热心。办公室里在讨论最近大热的韩剧,美剧更新到第几季,电影院里放什么电影,下班后去哪里吃饭……你默不作声地听着,突然想要逃避。
这座城市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吞没了你,也吞没了与你有相同梦想、相同处境的一群人,一起在这座从未属于过自己的城市里,渐渐变老。你有想过几十年后的生活吗?回到家乡还是移居国外,嫁个有钱人还是一夜成名……不,你是不会想的。日子得过且过,混在充斥着各种味道的人堆里,除了身上的香水味,也没什么不同。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曾几何时,你想要的不过是一间三环以内的单人卧室,付得起房租,吃得起快餐。现在呢,你搬到五环之外,住在鱼龙混杂的隔断间里,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没有空调,连吃一顿麻辣烫都嫌贵。
你幻想拥有一间小小的私人公寓,有客厅、厨房和独立卫生间。铺着白色羊毛毯的木地板,光脚踩在上面,舒适柔软。宽敞的落地窗,阳光倾泻进来,满室温暖。宽大的双人床,浅绿色的格子被单,粉红色玫瑰香薰,多肉植物……窗台上的茶花开了,若有似无的清香从风中飘来,风铃丁零作响。
从拒绝到接受,从不喜欢到喜欢,从放弃到坚持,从不在乎到入心……时间证明,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即使过程是那么艰难。你如何改变自己的习惯,从一个熬夜的人变成一个作息规律的人,便能够让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上你,使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顺利完成。
雾霾渐渐散去,一场夜雨,醒来见到晴天。碧蓝如洗的天空,温暖和煦的阳光,这是新的一天。我知道,即使你假装微笑、坚强,心里也会有抹不去的淡淡悲伤……其实你很悲伤,我亲爱的偏执狂。
生活是美好的,你要相信。
即使很悲伤,日落之前,也请将它终结。
{我最好的年华,愿生如夏花}
四月独自出行,回到苏州古城,在周庄住了几天。每天到处闲逛,泡茶馆、听故事。一位叫张寄寒的老先生开了间“三毛茶楼”,据说三毛来大陆旅行时途经此地,在这里喝茶逗留,和他成为朋友。聊起种种过往,老人的眼里有着看穿世事的平静与淡然。他送给我他写的书——《吹灯》,在扉页郑重盖印。
去了书店“猫的天空之城”,买了手绘明信片,寄给远方的朋友。天阴沉沉的,没多久便下起了雨。春雨蒙蒙,散开发辫在雨中漫步,看到一个老人在摇纺车,雪白的棉絮飘到面前,粘在衣服上。她对我微微一笑,招手让我进去躲雨,和我聊起苏州失传的手艺。战争年代,很多手艺人为了避祸举家迁徙,她的父亲留了下来,在当地艰难生存。家族手艺却因此得以保留,十分难得。
我想起我的家族,起于一个叫司马风桥的地方,世代以纺织为生。先祖是苏州有名的手艺人,织得一手绵软丝滑的好布。因战乱迁徙,一路北上,去了一个被称作“司马风桥”的地方。现在,这个地方已经不存在了,也很少有人知道。
去年回家,随祖父故地重游。我出生至今,从未去过那里,也很少听家里人谈起。他们习惯了在某个地方安定下来,不问缘由。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但知道的人多数已经去世了,剩下的寥寥无几的人也搬迁离开,几乎绝迹。
每年春节,祖父都会回到故地。他是宗族族长,九十岁高龄,身体依然健朗,对故地怀有深厚感情。他说这里是我们的根,不能忘记。他带我去看祠堂,那里由黑色的泥砖垒砌而成,摇摇欲坠,破败不堪,但依旧坚强地挺立。祖父感慨地说,这座祠堂已超过百年,先祖来此地不久时,带族人一砖一瓦亲手搭建。
很快,这里将被夷为平地,建起一座座高楼大厦。最后一处供缅怀留恋的地方也没有了,老人十分不舍,眼里藏泪。
祠堂供奉历代祖先,至今仍存有族谱。每一代都有排名,曾祖这辈,取“龙凤祥云”;至祖父,取“华希茂盛”;到父亲这辈,取“仲林清泉”……一代一代,家火传承,寓意兴盛不息。我们这一辈,排名还在,也有堂兄弟要改名,但都必须经过祖父的认可。他说,除非我不在了,否则没有可能。
祠堂已经辨别不出原本的面貌,墙面出现严重的裂痕,几乎每一年都要耗费人力物力去修整。政府要拆除,多次与祖父交涉,老人口气强硬,一定要等到咽气之后,他认为这是对祖宗的交代。他以行动无声地守护,这是身为每一个宗族后代应尽的义务。
每次回家,我都会生出别样感触。人离开家乡,去往某个地方,努力融入,逐渐适应,一面抱怨,一面不得不忍受。房价、交通、天气、环境……这些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一生必须面对与时刻关注的事,与喜怒哀乐牵连,终会有厌倦的时候。
你要说服自己爱上它、依赖它。它是与你朝夕相处的爱人,唯有时刻保持对它的热情,才不至于放弃和离开。
当你站在天桥上,看着灰蒙蒙的天、高耸入云的建筑、川流不息的车辆,可曾想过千里之外的故土,广袤的蓝天,碧绿的青草地,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因为那个遥远的梦想,因为小时候对自己暗许的去外面看一看的心愿,背井离乡,越走越远。
还记得儿时生活的地方,每天必经的石板路,清澈流淌的小溪,花丛中飞舞、停歇的蝴蝶,收割后的麦田,金黄色的大地,山影重重,一行白鹭上青天……你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无论贫穷还是富饶,无论闭塞还是开放,都不应忘记、抛弃。身体已打上它的烙印,血液已凝聚它的精气。没有它,就没有现在远行的你。
叶落归根。很多人离开家乡一辈子,死后归于故土。幼时经常玩耍的小山包,成为长眠于此的墓地。人一旦离开,仿佛幼鸟斩断最后一丝温情的牵绊,变得刚猛无情。天空是广阔的,请尽情自由地飞翔。但别忘了回头看,脉脉山影,潺潺流水,杏花烟雨,春风绿柳……这才是最后的归宿。
如同故人归。
别忘了要去的远方。但也别忘了,你来自何方。
二十五岁,想起这些年走过的时光,点点滴滴。想起故乡的景,做过的梦,许下的愿,与最好的年华。岁月幽期,是否依旧在此地徘徊,不舍离去。之前是没心没肺的快乐,之后是有情有义的欢喜。一路走来,懵懵懂懂,跌跌撞撞。即使有伤,也要保留最初的单纯与美好;即使遗憾,也要感谢拥有独一无二的生命。
我最好的年华,愿生如夏花。
{愿你被这世界温柔对待}
那天,经过一座桥,看到一个人坐在桥栏上看着下面冰封的河,神情萧瑟,非常疲惫。那一刻,我在想,他是否会跳下去。
冬天似乎是一个特别适合遗忘和告别的季节,人会容易做出一些类似果决不留余地的事。朋友的舅舅在这个冬季去世,四十六岁。他的女儿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临行前那晚,女孩睡在家中客厅,我递给她一杯热水。她蜷缩在被子里,无助地看着我,说,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再一次想起那句话:除了自度,他人爱莫能助。感情、事情,皆是如此。
人会老,会死,会在某个时刻猝不及防被迫直面生命揭开的真相与残酷。我们不得不面对、接受、承担,无法逃离。这是生命给予我们的负担,也是恩赐。
第一次面对生命的离别,是曾祖父的去世。那时年纪尚小。遗体告别仪式上,祖父作为长子念悼词,领着宗族亲眷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地下跪,磕头,痛哭。父亲是长房幼孙,跪在角落里,垂着头,轻声啜泣。我被母亲抱在怀里,没有眼泪,只是好奇。觉得有那么多人参加的仪式非常有趣,平时不苟言笑的人此刻也会痛哭流涕。我看着不远处睡在棺木里的人——闭目安详的曾祖父,在幼年遥远模糊的记忆里,他曾递给我一块桃酥。
曾祖父被火化、安葬,硕大的坑、暗红的棺木,祖父率众人跪在坑边,奏乐、放炮,哭声震天。棺木被安置在正中,越来越多的泥土撒在上面,直至填平。
天灰蒙蒙的,看不清大家的脸,只听见隐约的哭声。一只黑鸟掠过天际,停在一棵树上,静静地望着乌压压跪着的人群。那天晚上,家中的燕子死了。母亲说,这是亲人的魂走了。
我守着这只死去的燕子,它黑色的羽毛遮住单薄幼小的身躯,闭着眼,和记忆里的曾祖父重叠。我呆呆地看着它,不让任何人触碰。第二天醒来,燕子已经被祖父扔了,我终于哭出了声。
面对生离死别,有些人情绪激烈,有些人出奇地平静……是因为他们的感情深浅不同吗?并不觉得。看着泪流满面、脆弱无助的女孩,如同看到那个坐在桥上看着河水神情萧瑟的人,那一刻,他们的心境如此相同。同样的无助,同样的恐慌,同样的绝望。
人不能奢求别人给予救赎。小女孩经历亲人的去世,一夜长大;男人生死挣扎间,刹那顿悟。这都是自度。第一次松开母亲的手蹒跚走路,第一次长大,第一次背井离乡,第一次远渡重洋,第一次与亲人离别,第一次遭遇背叛,第一次恋情告吹……对于我们而言,都是突破。不要觉得那是困难,当你跨出这一步,就意味着走出深渊,看见天空,那是至美的平静与广阔。
十八岁,一个人坐火车去北方。她不停地往包里塞东西,又嫌包不够大,去买了箱子。衣服、鞋、雨伞、零食、药片、自家腌制的鱼干和牛肉、大包花生与煮熟的鸡蛋……唯恐我会挨饿。他花了一晚上查天气、路线、站台、电话,甚至学当地方言,以前这些琐碎的事情他绝不会做。
他说,你第一次出远门,迷路了就给我打电话,我都知道。
她说,你去那么远,那里究竟好不好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就去那么远,我舍不得。
两年后,我生病回家,面临休学。躺在床上,夜夜失眠,听见卫生间里压抑的哭声。他一边哭,一边说,我的女儿何至于此,我以前没有好好关心她,是我对不起她……我宁可替她生病,替她痛……
那一刻,我明白了血肉亲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割裂。
很少去想生与死的问题,并非觉得遥远,而是它实在是一件庄重至不可言、不可思的事。就这样平淡顺遂地过,每一天看似相同,但每一天都是新的,充满了不可知的变数与希望。漂泊多年,始终在城市中游走。做一个城市的流浪者,从不安到心安,哪里都是归处。
走遍万水千山,不忘故里,不缅来路。安身立命般地去践行自己的漫长道路,人在前,心在后,相约黄昏,梦里醒来看清晨。青丝飞扬还剩几缕,可随风而去。窗前花落,更深露重,你可曾有过落泪时候。
人应当珍重生命,因这世界总有惜你命的人。
为他们而活,也是最美丽温柔的活。
后来,我收到那女孩的短信:姐姐,我父亲走了,我很难过。可是父亲说,要坚强,要为他好好地生活,我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