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救师
“师父!”他不禁大叫一声,飞奔过去,将楚天鹰半扶起来,让头靠在他胸口,看着已经昏迷的楚天鹰,华雨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顿时不知所措。
缘儿也跑了过来,看到楚天鹰的样子,惊吸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捂住嘴巴,眼泪开始往下落。
楚天鹰的样子很是吓人,身上没有半点伤口,但脸色极其苍白,哪怕一丝的红润都没有,露在衣袖外的手臂也如白蜡一般颜色。华雨流浪时在轩水城也见过几次死尸,但即便是尸体也没有楚天鹰这般煞白。
华雨将体内不多的灵气不断地传向师父,他能感觉出,师父虽然气息极弱,但还有体温,所有一定能醒过来。
从昨夜到现在,华雨灵气损耗不少,不一会儿,便显现出吃力异常,额头的汗珠已经开始顺着脸颊往下流,但他咬牙硬撑,毫无放弃之象。缘儿上前轻轻帮华雨擦掉汗水,时不时看看楚天鹰,不知为何,眼前的中年人的样子让她很是揪心难受。
不一会儿,楚天鹰悠悠转醒,但显得极其虚弱。
“师父,您醒了,太好了。”华雨狂喜道。
“小雨...”楚天鹰的话音有气无力,等了一会儿,似乎在积攒一些说话的力气一般,郑重说道:“速回,速回五行仙山,找...找你师娘...”还没说完,楚天鹰羸弱的眼光扫了扫,“你师弟呢?”
楚天鹰这么一问,华雨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他不敢直视楚天鹰的眼睛,将头扭到一边,嘴里说的模糊不清。
楚天鹰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顿觉不祥,使尽力气声色俱厉地说:“如实说!”
华雨不敢隐瞒,自责的说道:“师父,都是我的错,石头,石头被人掳走了,但...”
“噗...”话没说完,只见楚天鹰一口鲜血喷出,双手和脖子上的青筋紧缩,脸色更是煞白,与吐出的鲜红对比鲜明,让人不敢直视,之后气息受阻,昏死过去。
华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他一边呼喊一边急忙输送灵气,但楚天鹰并未再次苏醒。
华雨实没料到师父的情况如此糟糕,在他印象中,楚天鹰道法高深,可飞天入地,移山填海,怎会受如此重伤?其实,楚天鹰与关无初一战由于他心灰意冷,再加修为本不及,故而败得极惨,若非关无初本就精血亏损也急需疗伤,楚天鹰实难逃得一命。
十年茫茫寻女路,一朝尽毁,楚天鹰自认女儿已死,不料如今儿子同样也被人掳走,一时万念俱灰,体内伤势瞬间恶化,华雨传入的灵气也立刻土崩瓦解,眨眼间便消散掉了。
华雨手掌中的灵光越来越弱,慢慢消失了,体内实在没有一丝灵气了,但楚天鹰却毫无任何好转的迹象。他不知该怎么办,像八年前失去婆婆时一样无助,觉得又一次被天地抛弃了一般。
缘儿紧紧握住华雨的手。
“雨哥哥...”
华雨抬头,正好看见缘儿一双明眸,泪光微微,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像个男子汉一般。
这时华雨脑中忽地灵光一现,“对了,刚刚师父提及,说速回五行仙山,还说找师娘...”
缘儿也想起了先前楚天鹰的话,激动地说道:“对,雨哥哥的师娘想来定是五行仙山的修士。”
似乎抓到了救治楚天鹰的希望,华雨心中舒畅了一些,挠头说道:“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师娘?更不知什么五行仙山,咦?似乎石头有几次说漏嘴,说‘五行’什么的,原来是五行仙山!我只知道轩水城往西很远很远都是五行山脉,似乎能到天的尽头,却不晓得甚么‘仙山’?”
缘儿听后破涕为笑,解释道:“五行仙山乃是天下第一的隐世修真门派,相传便是在这五行山脉深处,凡人都不得见,门中修士个个道法高深,通天彻地。听说只有有缘之人才有机会拜入仙山,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山门所在,甚至有人终其一生都在这茫茫群山中寻求仙缘。”
华雨激动地说道:“那我们赶紧去,求师娘救治我师父。”话不多说,他一把将楚天鹰负在背上,暗下决心,要尽快送师父上山。
“胖丫头,你师父待你不好,如今又音讯全无,不如跟我一起上山吧?”
话音一落,缘儿便开心地点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何,总之觉得和华雨在一起心里就甜滋滋的,而且她也很是牵挂楚天鹰的伤势。
“看来是离不开你的雨哥哥喽,哈哈。”华雨心中轻松了不少,见缘儿点头便出言戏侃,结果弄了缘儿一个大红脸,害羞地转身跑开了。
华雨还想调侃几句,见缘儿跑去摘果子了,也没再说什么。
红日兀自朝起暮落,不管世间苦难。
茫茫群山,巍峨高耸不绝,早年总有人为求仙得道,寻尽山川,访遍崖谷,但如愿者似凤毛麟角,万中不得一二。之后世人便逐渐舍弃此念,回到亲人身边,平凡一生。可终是有人寻得仙缘,也时有仙山上的修真之士出山扶危济困,历练除魔,故而成就一段段动人的传说。
山路越来越难行,不是荆棘挡道就是泥泞湿滑,华雨虽然修行两年,体格和力气都较常人为盛,但几天来一路背着楚天鹰还是略显吃力,缘儿虽能跟上,但也气喘吁吁。
转眼间,便黑天了,华雨寻了片平坦干燥之地,燃起了篝火,将楚天鹰小心翼翼地轻轻平躺,缘儿盯着一丝不苟的华雨,眼中尽是温柔。
安顿好楚天鹰,华雨站起身来,深吐了一口气,往篝火里加了几根干柴后,说道:“胖丫头,我去打几只野味来填肚子,如果有什么异常你就大声叫喊,我不走远的。”
“好的,雨哥哥,你多打一些回来。”缘儿一听可以吃到野味,口水都快出来了,不知华雨后面的话听了没有。
篝火很旺,噼噼啪啪作响,华雨离开后,缘儿一个人实在无趣,双手托着腮静静地坐着,借着火光仔细端详着楚天鹰,脑海中却满是疑问,暗道:“没有见过呀,为何会感觉如此亲近呢?怪事儿。”她摇摇头,懒得费神多想,看着火光摇曳,不一会儿,渐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烤肉的脂香味幽幽飘来,缘儿小鼻子动了两下,忽然一下子睁开眼睛,大叫一声:“好香啊!”醒来发现华雨用树杈在篝火上方搭了一个简易的架子,正用树枝穿着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在火上烤,此时肉皮渐渐变作金黄色,一滴脂油滴到篝火里,瞬间火苗向上一窜,诱人的香味愈发浓烈了。
缘儿靠近篝火,双眼紧盯着烤酥黄的食物,急切地问道:“可以吃了吗?”
华雨似乎并不着急,好奇问道:“胖丫头,你一个小姑娘怎会这么贪吃,而且饭量大的吓人。”随即将手中的烤肉从篝火上拿开,递了过去,“烤好了,不过别急,别烫坏了嘴。”
缘儿小心翼翼地撕下一片酥嫩的烤肉放到嘴里,满不在意地说道:“我修炼的功法就会让人很想吃东西,师父说,吃的越多以后会越厉害。”
华雨一听吃惊不已,心下暗忖,怎会有如此怪异的修行之法,终思无解,甩了甩头,懒得多想。
两人边吃边聊,华雨讲起他流浪时遭遇的种种,让不谙世事的缘儿时而震惊不已,时而悄然落泪,已理解了当时救出他们后华雨为何放火泄愤了。
之后二人聊了一些修真门派的奇闻异事,一时山中尽是欢声。
日复一日,转眼便秋去冬来,虽才刚入冬,可巍峨连亘的茫茫群山已然绿装尽退,一副凄凉寂萧之感,让人心生悲怅。
自华雨和缘儿离开轩水城西的破庙一路西行,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在深山一处高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登了上来。
“呼~~~这破山路也太难走了。”华雨感叹一声,将后背上的楚天鹰往上挺了挺,想想依旧昏迷不醒的师父,心中就犹如坠着一块千斤巨石,很是难受。不过让华雨感到一丝宽慰的是,楚天鹰呼吸悠然平顺,估计是数百年的道行护着他生机不灭。
缘儿来到华雨身侧,问道:“雨哥哥,怎么停下了?”华雨看了缘儿一眼,伸出一只手捂了捂她冻得通红的脸蛋。由于天气转冷,山里寒风虽没有冷到刺骨,但打在脸上却是疼痛难忍,一丝丝热量从华雨的手上传来,缘儿羞涩地低下了头,心中犹如流过一股暖流。
“前面有条河,趁着河水没有冻结,我们去打些水喝吧。”华雨抽回了手,朝河流走去,缘儿一嘟嘴,也加步跟上。
就在这时,山中忽地传来一缕清亮的歌声。
“天上河水入人间,仙也饮来我也尝……”
“纵你游天千百年,怎比山林一篱墙……”
两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已经有数日不曾碰到人了,顺着山中小径望去,一位老人肩上挑着满满一担的干柴,悠哉乐哉地唱着小曲走来。
华雨见是一位山中樵叟,急忙上前,恭敬地问道:“老爷爷,小子向您打听个道儿。”
老人见华雨小小年纪,背上竟还背着一个大人,便手忙脚乱地放下柴担上前帮扶,口中关切道:“孩子,这...这...”
华雨撒谎道:“我爹爹得了怪病,非得这山中的仙人救治不可,老爷爷晓得哪里能找到仙人吗?”对这位慈爱的老人家撒谎,华雨有些过意不去,但又一想,严师如父,倒也不错。
缘儿也紧盯着老人,希望能从常年山中居住的老人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真是可怜的孩子。”善良的老人看华雨和缘儿的样子,眼角有些湿润,又道:“老汉年幼时还时常见到有仙人去往各处济世救人呢,可后来就没有了,想想也有几十年了。现如今想再寻得仙人?唉...”说完老人低头叹气,微微摇了摇头。
华雨和缘儿听后相视一眼,均是满脸失落,得到的答案与几天前山林中碰到的猎户樵夫所说的如出一辙。
“不过...”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老汉倒是知道一个传说,不知当不当的真。”
听到老人的话,华雨和缘儿瞬时内心有燃起了希望,“老爷爷,您说说看。”
老人抬手一指身边的河,说道:“就是这条河,老辈人都唤它作仙水,说有大仙缘的人一过了仙水,到了对岸便会看见有仙山飘在白云上,说那是仙人修炼居住的地方...”老人口若悬河,似乎亲眼所见一般,随后老人表情变得沮丧,“可俺们村里的人都过去看了,老汉也看过,都没有见到飘在天上的仙山,唉!准是仙缘不够。”
华雨听完老人的话后一脸沉思。
老樵夫也看出了华雨的不甘心,知道他定要过河去试看个究竟,轻轻摇了摇头,嘱咐了几句后,老人重又挑起柴担,叹了一口气,顺着山路离开了,也没有再唱起山歌。
“雨哥哥,我们怎么办?”
“过河,不管那传说是真是假,我们都去看看,反正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
仙水河虽宽约十数丈,但却甚是清浅,一眼便可见底,且水流也不湍急。为了不再耽搁,华雨决定直接涉水而过。下定决心后,两人一前一后淌入河水。
山高林深之处,又值初冬入寒,河水虽未冰冻但也刺骨难忍。
就在两人艰难行进之时,仙水两岸忽地飘来一股浓雾,数息间便已朦胧一片。
华雨心中不禁暗忖,“这雾来的太也奇怪,这仙水也绝不是普通的河流,否则以我的修为,就算破冰而行也是轻松异常。”但即使迷惑,也只能咬牙前行。他心里更为担心的是身后的缘儿,缘儿修为尚浅,没有聚灵,定然难以忍受仙水的冰寒之气。
华雨放心不下,回头一瞧,只见缘儿在河中瑟瑟发抖,双手和脸上都挂满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眉毛头发都已染白。
缘儿强忍寒冻之痛,挤出一个笑容,颤颤说道:“缘儿撑得住。”
华雨心下有些不忍,可毫无办法,只能加步尽快到达对岸。
华雨上岸后将楚天鹰安置妥当,便急回到河中将缘儿也背上岸,随后毫不犹豫,一道法印打出,按在缘儿背心,将灵气输入其体内,抵御冰寒。
片刻后,缘儿体表的寒霜渐渐退去,肤色也红润了不少,身体也不再发抖了。华雨见她气息平顺,也无大碍,便收了法印,盘膝坐在楚天鹰身侧,打坐恢复。
这时岸边浓雾已经退去,缘儿活动了下手脚,四下一看,顿时大喜过望。
缘儿轻笑一声,对着华雨戏侃道:“雨哥哥修为是高过缘儿,但见识却是远远不及,要不怎会在此只顾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