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行渐远,地下站立的人,默默听着,这时已经无力倚靠,瘫软跪下,那痛苦伤心的表情,放佛回到了少年时代,用泪水诉说心理,唯独看待世间可以依赖的人,才能畅快。
天空,已幻作无边的星云迷雾,五彩霞光斑斓飞驰,寰宇闪耀,星空下,唯有一个不大的红色轮廓。
红袍贤者熟视无睹,祥和的微笑着,摇头间默默浅语,“不要伤心,你已经长大了,你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你,一直都是罗那氏族最得意的门生,老师们相信你。于,你是个可以连接天与地的孩子,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人,如果我们不在了,罗那的氏族还在,先祖需要你,这个时代也需要我们罗那一族,老师们要走了。“
彷如预见,少年低矮身形,撕心裂肺,无比悲痛的哀求着,“我还没准备好,不……不要走。“
“你已经准备好了……“这是最后的绝句之音,如同从天上传来。
而抬头间,那十七道影子已经是面孔微笑,而又渐渐模糊,再细看之上,高台围栏,哪有人影的样子,唯有短短的灰白流苏飘荡。
数百年难得一见,便是最后的阔别,或是生死两别。
年轻人已经不去想这是哪里了,也不愿意去想,去想任何的东西,脑中一片空白混沌。
就像被孤立的人,被遗弃在世界的角落,颓丧的安置命运。
足足三日,精神世界一直都是雪花纷飞。
年轻的男孩,就算醒来,也不愿意睁开眼睛,但那个世界,已经在开始抛弃隔离自己的意识。
不该存在的,终会遗忘。
而这次的面谈,也不知是真实与虚假,一切如同幻觉一般。
“吾于使命,吾即信仰,背叛与信条,罗那门生……“
百载孤独人,已回年少时,花相似,人,不同。
少年念叨着,用超越理智的神经,他的泪未曾干涸,就已经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空荡房间,仅有一个小小的床铺。
孩童烙印的记忆,回到前世间,虔诚而平淡,红袍老者轻轻的按住小孩的眉心,用和蔼的音调把他纳入名下,“今日赐名于,倾传所学……“
从此,十七位在自己领域超越人类极限的贤者,就开始悉心的教导。
培养一个天才需要一个多角度的思维环境,培养一个高级士兵需要几箱货币的投资和训练,培养一个学者需要庞大的知识和阅历,培养一个武者需要几十年的心志与毅力磨练……
但是罗那门生,世间仅此一人,就算集合所诉的全部资源,也不见得培养出一个人可以在个别方面超越极限?
与那些世界顶级的贤者而言,再多所言,所视,所听,所闻,所见……对于自己的成长都远远不够,真正的教导,就像蜡炬和春蚕,燃烧牺牲掉自己,才能留下另外一个更加得意的自己。
很幸运,于就是这么一个人。
只是一世一世的记忆,与一刻一刻的记忆,不断重叠,于不知道如何处置妥当了,先前的真实,真的如同幻觉,是与不是,已经不再重要,心痛滋长,蔓入骨髓。
……
而这些在医学院的专家博士们看来,就是失控和崩溃的边缘。
奇迹不是不存在的。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疯掉或者自爆人格的时候,那检测室仪器上的无数复杂数据,在某一刻忽然清零,然后全都恢复了正常。
科研室安静了,无论是助手还是博士们……
人们呆愣了几秒,才可以完全肯定,这一次的复苏实验成功了,有一个曾经就职国家高级的使命特工,已经成功的跨入新的纪元。
一个时辰后,人们开始各种事后工作。
负责这次复苏计划的负责人是苏医生,站在病房的门口,隔着玻璃窗看着瘫在床上的于,看着这个可敬可畏的人,他就算在医疗学术有权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灵魂可以百年不熄,竟然生成如此荒诞的计划,而如今已经成功的迹象。
霍如世间真有这么一种,神奇的人……
苏医生进入房间,静静的站着,不说话。
良久,苏医生忍不住了,不在沉默,他走到于的边上,静静的看着他:“我知道,我只是一个科学者,我的头脑有限,智慧有限,我理解不了你,更理解不了罗那使徒传承门生的智慧,可能我说的话在你看来是多么的愚蠢,多么可笑。“苏医生顿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疑惑,可能是哪些地方想不明白。
“我是想说:如果你是个自私的人,你会走到一个令所有人仰望的位置……为什么一定要为别人做事……“
房间的床铺边,于埋下头,完全没有理会苏医生的意识,他好似陷入了无尽的回忆遐想,良久,方才仰着头的默然一笑,传出一些痴狂的声音,同时摇头对着自己说,“那一段时间,我到了自己的极限,我亲眼看着自己崩溃,一天天、一步步、迈入消亡……这是我一辈子最痛苦的事,我变得暴躁,疯狂,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撕开,把自己的身体毁灭,只想着寻求解脱,我曾经以为,我坚持不住的,但是……谢谢你,老师?克服苦难,对一个人的要求是难以想象的,而你们,已经把最好的方法交给了我。“
“那……就像是一个特别的过程,让我拥有……神祗或者,那样的能力。“
苏医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以为他未完全苏醒,自顾言道:“普通人被隔离三天意识,基本就告别自己的生命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天之大,庸人不见,人自立于本身之上,才是彻骨的超脱!你……应该相信宿命,至少,我现在还活着。“突兀的,于生涩地把头一转,双瞳注视苏医生,似笑而非笑。
看着于那不自然的表情,医生吓了一跳,有些紧张的呼吸着。
懵了数秒钟,他才听懂这话的意思,只是眼神中仍然带有一丝惊疑困惑,他的话音很低,但却透着一种十足坚信,“我不相信什么宿命,但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