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我为师,如何?”他一脸认真。
我良久没回过神来。真的真的真的有神仙啊!
但我又觉得被他给耍了,于是嚷道:“你在逗我吧!我都跟你说了我找阁子是为了做官。”
“幽篁阁不适合你。”他又说了一遍。
不让我去是吧,那我还偏要去那了。让我想想,嗯,先以退为进。
“适不适合也得去过才知道。要不如你先带我去看看。”
“你拜还是不拜?”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面露愠色。
最讨厌别人跟我来硬的了,好吧,那我就跟他杠到底了,说:“我就是不拜,老神仙,你来打我呀。”(笑)
我又补了几句:“那我还偏要去幽篁阁了。你别浪费我时间。”老头不带我去,那我就继续去偶遇蜻蜓。
不知怎的,他的语气开始变得缓和,“唉......先换身衣服吧。”他走到湖边,掬起湖水,洗了洗脸。
那不再是一张衰老的脸——清秀俊美的美少年。
“变脸?易容术?”
他侧过脸以湖水为镜,照了照,又看向再次发愣的我,笑了笑,说:“跟我来!”
南边的林子里突然飞出一只长相奇特的大鸟,一声长戾,俯冲向我,吓得我直往后退,跌坐在河滩上。
我再再次被惊呆了。这只大鸟通体透明,准确地说,是用水构成的。“这.....这是什么?”我能感觉得到我发出的颤音。
“水凤凰。”那人摸摸怪鸟,“上来吧。”
他没费多少力气一把拉起了我,一跃就翻上了水凤凰的脊背。
坐在这上面,我也摸了摸它,没错,水的质感。
还没等我坐稳,它就起飞了。我一下子向后仰倒。还好,那人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襟。
“喂,你知道我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百里一。”
“啥?一百里?”
“百里一!”
“哦,现在要去哪?”
“三弄斋。”
我本以为水凤凰能带我上天,可它没飞几里地,就在一间竹林围绕的小竹屋前停下了。
百里一飞身下鸟,我学着他的样子,落地的一瞬间,只觉两腿蹬穿。看来,我还没到能随便耍帅的时候。
小竹屋没有牌匾,我问:“这就是三弄斋?”
他没回答我,走上竹梯,开了门,走了进去。
我忙跟上他,进屋一看,软塌、珠帘、楠木书案、文房四宝一应俱全,镂花小窗下还倚着一张素琴。隐居骚客标配。
他打开了雕刻着繁琐小鱼纹样的红木衣柜,玄色、素色、月白、荼白、水蓝,还有一套绛色(中国红)惹眼得要命。
我不经伸手要去摸,但他自然地挡住了我已经伸出去的手,不爽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从柜子的最底下翻出一套群青色的衣服给我,指了指身后的屏风。
我很快换好衣服,他又扔给我一条黑色头巾,示意我把头发束起来。怎奈我头发还太短,根本就结不成髻。
他再次用看****的眼神看着我,说:“把前面扎起来就可以了。”看我弄了半天都没弄好,他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亲自帮我束上了发,挑了个铁簪子插上。
我心中窃喜啊,神仙帮我弄这些,何等的待遇啊。
站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我,现在还真有点人模狗样,不对,衣冠禽兽?呸!翩翩相府佳公子。
“现在可以带我去幽篁阁了吧。”
“还不行,入了山,没个八年十年,你也下不了山。你要先拜别父母、先生。”
“可以!”心中狂喜,大有衣锦还乡之感。
“还有一点,我的身份…..”“我明白!”
即刻启程,在城门外的小树林里,我们便从水凤凰上下来,徒步走向城外茶馆。
百里一轻声嘱咐道:“这个茶馆不简单。南来北往,人、妖、仙、魔。”
这茶馆我跟我爹还是来喝过几回的,也没见着有什么奇怪的人啊。
走进茶馆,伙计就招呼道:“哟,二位里边请。今儿运气好,谷雨毛尖刚到货,客官尝尝鲜?”
百里一抬起手,打住伙计的话,说道:“不了。龙井即可。”
不一会儿,伙计就上了茶。绿茶在水中舒展,香味随着氤氲水汽冒出,看样子是好茶啊。
正当我沉浸在茶香之中时,旁边一桌一位老伯转过身来,朝我们拱拱手,用轻得只能让我们听到的声音,恭敬地说了声:“几大人!”
几大人?谁啊?纳闷之时,只见百里一微微颔首致意,却没有看向他,用指尖在桌上轻叩三下。两盏茶中各出现了一条鱼,他杯中的鱼欢快地游了几下一跃而起,而后消失不见,我杯中的鱼却翻了个身,浮了起来也消失了。
“有毒!”百里一皱了皱眉。
我刚想尖叫,但被他的眼神给杀了回去。
他起身抛给我一个“走”字。
等入了城门,我才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有人想毒死你罢了。”
“我已经喝过一口了。”
“…”
“骗你的啦!而且什么叫毒死我‘罢了’!你几个意思?!”突然有人拿我的生死这么不当回事,我还真有些怒了,“我看,那老伯就是凶手。”
“他不过是个区区树妖,好心提醒我们罢了。”
“那他肯定见到过真凶了!”
“你不知道毒是可以感知的吗?”
“少骗人了,不然你怎么感知不到。”
“不是已经演示给你看过了吗?”他鄙夷地瞟了我一眼
那两条鱼……
现在,心中的恐惧占了上风,不过,他继续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刚想继续追问几句,他却加快了脚速,我也只得快步跟上。
这条街再过去一点,便是玉楼春——华城唯一的妓馆。
我们刚从玉楼春门前过,姑娘们就舞起着彩袖,对着百里一猛烈进攻。
“百里大人,奴家想死您了。”
“百里大官人,好久没见着您的影了。”
“进来赏赏花,喝几杯吧。”
楼上的姑娘听着声,也探出身来。真是应了那诗“满楼红袖招”。
百里一见我对楼内充满向往,对我说:“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