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时半刻我便发现楼镜是个做事风风火火的女子,完全没有在斗曾场的半点样子。
我正纳闷了一下,坐在我旁边的楼镜突然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
也许是觉得自己一人笑得无趣,她的笑声便又戛然而止十分幽然地道:“恩人,你不要一副看小孩子的样子来看我,你可知道我今年有多大了。”
从她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丝乌蒙之力,按常理来说这是个刚刚成年的年纪,但听楼镜如此一说必然不是可推算的常理。
“总之不是你现在看起来的年纪。”
楼镜突然有些微微失望:“这镇上的人都知道,我虽看起来还像个年青的女孩子,但却有整整一万岁了。”
一万岁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一个概念,听她刚才的语气便知她对这漫长不变的生命有多么的不喜。其实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楼镜内心很敏感,她一定是讨厌所谓的长生,虽然明白我的目的,她却从不与我提起,这是刻意的回避。
她又接着道:我生来就无法接受乌蒙之力,按正常的年纪我已是将死之人,所以人们都说我是从那边回来过的人,我小时的玩伴不是已入泥为安,就是老得不再认识我,没有人知道这样的长生连个正常人的生活都不如。”
这时马车轻缓的停了下来,楼镜一改之前唉叹之气道:“到家了恩人。”
我在楼镜之后下了马车,八爷的府院看起来并不如他的名声那般风光,许多陈设看起来都已年代久远,猛然给人一种回忆的感觉。
八角的亭台楼阁,优雅的假山溪流,未知名的花草树木,一切富贵人家的东西都能在这里看到。n
楼镜将我安置到了她旁边的一间房内,虽然不是主屋,但屋内简洁干静,地面比起饭馆里的房间也大了许多,打开窗子下面是一片半边清池半边荷叶的池塘,再往无处看,就是一片葱郁的木林。
木林的尽头有隐隐约约地血月正在升起。
晚上楼镜跑来找我闲聊,并且找来满满一桌子的宝物问我有没有看上的,我轻笑着对她摇头道:“可看清身边这把木剑,我并不是爱财之人,不过。”。
“不过什么。”楼镜像是看到了希望。
“今日见到清离水浅身上有支白色地七孔笛,不知那是什么希奇的东西。”
楼镜的脸立马拉了下来:“那支笛子是没有希望了,他从不离身,也不拿给别人看,不过我知道那支笛子根本不是珍宝,因为它无法吹响。”
无法吹响,难道连清家也无法破解它的秘密。
我看了一眼窗边道:“其实也就是看到笛子上两个看不懂的字才稍有留意。”
“字,哦你说那两个祭祀文。”
我回头看着楼镜道:“你能看得懂。”
楼镜不以为意:“不就是两个祭祀文,我从就有受教过。”
我猛然一想一万年前大兴印术与祭祀,楼镜生在那个年代知道也很正常。
楼镜接着道:“翻译过来就是月,空境里的灰色月亮。”
如果清离水浅那支刻得是灰月,我手中这支就应是血月,一切还是跟月有关。
我朝楼镜投去一惊异道:“果然活得时间长了也是有些好处。”
楼镜似又想起了什么道:“明天父亲说要见你,我想她也许能满足你要的一切。”
我看着楼镜有些低落的心情道:“就如你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追求长生,对我来说幽冥界里有比长生更重要的东西。”
楼镜眼神木纳,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八爷是在第二天的上午,楼镜送我过来,不过之后清离水浅过来找她,她便又很快离去。
“你就是小女口中的恩人,不知姓名怎么称呼。”
八爷身材微胖,发间可见微微的白发,半面银色的面具,遮挡住了他整整左边的脸,一身棕色的兽皮披衣,一只眼睛闪着微不可见的亮光。
第一印象中我开始断定,面相上看起来端正慈祥,但骨子里隐藏了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道:“天涯。”
八爷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惊异,所以他必定知道了我的一切。
“小姐是个爽快人,可知这世上有多人要取你体内的亡灵玉。”
“无论多少人要取,八爷不想要就好。”
八爷哧笑一声:“我是爱财之人。”
“但不取不义之财。”
一阵无声的沉默之后八爷颇有兴趣的看着我道:“天涯小姐是来求长生。”
我毫不避讳的道:“也许与长生无关,我只是想去幽冥之境。”
八爷眼睛微微一垂道:“那依天涯小姐所说何谓长生。”
“圆满就是长生。”
八爷一愣继而失笑:“想来天涯小姐的人生还有许多遗憾,所以不够圆满。”
我道:“我心中的遗憾便是有太多人因我而不够圆满。”
八爷从身后拿过一根赤羽放到我面前道:“这是知冥鸟身上掉下来的羽毛,一共六根,你拿去一支,双月日采到七星草后一起拿来找我,我会送你进入幽冥之路。”
我收起赤羽,从口袋拿出一粒种子道:“如此谢过。”
八爷盯着桌上那粒黑色的种子目光炯炯道:“西蒙府里的解印花,居说无论什么样的封印服下此花一日之内便可化解,不过解印花只有饮西蒙一脉独特的血脉才会生长,若非如此就是万年也不萌发,”说着他眼中的目光已经暗淡下去。“西蒙一氏已经灭亡,便是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我取出一个方形小瓶子拿在手间道:“这是西蒙烙烙死前留给我的东西,八爷若是想要,不知可否答应我一事。”
八爷围着桌了来回走了几步,心中不断的盘算后才道:“依小姐现在的实力,还有办不到事情。”
“八爷给个痛快话就是了,便是如狱间第一高手无凤那样的人也未必一生无忧。”
八爷似乎对我直呼无凤的名号有所在意,不过之后便又道:“扶养之情,恩断义绝,这天下终究没有长久的感情。”
“不止,八爷对楼镜的疼爱就很伟大。”
八爷看起来目光平静,最后看着那瓶血,低声道:“她从出生就与别人不一样,气息微弱,时常陷入晕厥的状态,直到寻医问药好多年后她才脱离了这种险境,但她的身体却又出现了另一种问题,停止了生长,别人以为是得到了长生,其实是这个世界抛弃了她,无法感知到半分乌蒙之气,头发越来越少,连眼泪都再流不出来,如果不是这些年我细心呵护,她也许早就不存在了。”
原来楼镜是这样的存在,我收起桌上的赤羽道:“想来八爷心意已决,楼镜小姐那来历不明的封印定会如愿解决。”
八爷微微有所顾虑道:“来历不明,不瞒小姐那封印是幽冥之境所制,解印花能不能解封并不确定,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试上一试。”
我抚了一下光滑的椅背,安然的坐了下来:“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是想让八爷讲给我有关清离一氏的故事。”
八爷目光有些浑暗的坐下,似乎在酝酿些什么:“你想知道清离家的什么事情。”
“最不为人知的事情。”我答道。
八爷一只独眼审量的看着我,语气十分认真道:“有些事情,如果还没参与进去,就应早点收手。”
我截断八爷的相劝道:“有些路非走不可,八爷好意我心领了。”
八爷又一如往常神态自若,然后他冥思了一下道,:“大家都知道清离是这个镇子上年代最久远旁大的世家,甚至于人们都已为这他们是这清离镇的第一个主家,其实一切都只是个表像。
这个几百的人的家族里,真正姓清离的有一人,那就是他们的家主,清离水浅,其他之人都是在这上万年间被他收编进去的,时间一久就模糊了后人的记忆。
我的指尖在桌上来回敲动了两下道:“说明清离水浅在似图用一个清白的家世掩盖什么,至于是个什么样的秘密,我想八爷定是知道一二。”
八爷点了点头道:“不错,清离水浅的确还有更隐秘的秘密存在,我发现之时也不过是在十年前的双月日里,那里幽冥之境被来自空境里的力量打开,我送了六人进去,但最后却发现其实进入了七个人,暗中调查之后我才知道那人是清离水浅,但是第二天他就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狱人从幽冥之境回来同样也是需要某种契机,唯一可来去自如的就是冥人,生在幽冥界里的冥人。”
我接着道:“恐怕没有一个冥人愿意生活在狱间,在他们眼中不过将狱人视为蝼蚁,狱间乌蒙之力更是比幽冥境里少了数倍,清离水浅若真是冥人,他一定在做些什么。”八爷摇摇头道:“不对,这些年来他除了生意什么也没有做,我知道的仿佛也就这么多而已。”
我将一杯荼推到八爷面前道:“八爷今日所说虽中惊人的秘密,但非全部。”
我说这话时八爷的目忽然犀利的闪了一下,看来他隐藏了真正的秘密。
我不经间将黑笛出,放在手边把玩了一下,八爷的目光显得很定,但我知道这样的镇定却是刻意而为,为的是的掩饰心中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