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厌倦,是因为不想看见那些虚荣嘴脸,之所以喜欢,是因为黑暗之中不被人看见。
之所以承受,是为了甩掉虚荣嘴脸,躲进自由的黑暗。
我与狱恪一同出现,无视掉一张张千奇百怪的面孔,无视掉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语言,我持着我的自尊,我的高傲,走到了狱玄面前。
那是一双纯澈又幽暗的眼睛,在这样的人心中天使与恶魔同在,这模样在人间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
狱玄小丫头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打量着我道:“你是那西蒙府上的未来府妃,叫什么名字。”
我看着远方河水中那座静静矗立的孤岛淡淡的道:“天涯。”
狱玄‘哦’了一声道:“也不怎样吗,真是枉了你在狱都里的一件件盛名。”
我没作声,只是淡淡的站着。
挑刺的就怕遇到不作声的,狱玄有些不悦:“今日小姐公子们都会骑上自己的狱兽比试一翻,天涯小姐,不如也放出狱兽一起来热闹一下。”
我仍是淡淡地道:“我并不曾挟有狱兽,怕是要让小姐失望了。”
此话一出那些三,四五,级狱兽的拥有者顿时觉得颜面大增,狱玄是个孩子,又是王爷心头肉,狱兽一般性凶,王爷不让她碰也很正常,只是一个近了成年的人在这狱都但凡是个修乌术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狱兽,所以没有的人实属寒酸。
所有人都以为狱玄会就此罢休,没想她转着一双眼珠道:“那怎么行,此次得胜者本小姐要赐他,鲛鱼之泪。”鲛人之泪,那当真是极大的诱惑,金银玉帛好求,鲛人之泪难得。
接着她又道:“听说你以前是个马侍,那就把你家拉车的马牵来,与你上场,如此也不算委屈了你。”
我看着狱玄得意的神情,于是道:“好。”
所有人都很意外,似以为我必定窘迫一翻,不过这种微微的失落很快被期待中上场的马代替。
如果不去未知的路上冒险,你不会失去什么,但也不会摘得胜利之果。
不一会,远远地哑巴就牵着一头狱马而来。
他佝偻的身子,显得有些卑微,但他是个哑巴,习惯了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不少人当面指着他如何如何时,他如同全然不知,虽然他耳朵能听得见。
哑巴慢慢地朝我走来,没有任何表情。
就在快要将马交到我手上时,突然夜明伸出脚拌了哑巴一下,哑巴当场笨拙的扒在了地上,而马儿扬蹄一惊,并着双蹄就要朝哑巴踩去。
所有人都作了好目以遐的样子,我绷着一股平静的怒火飞身跨上了马背,我用力拉着马缰重重一扯将马儿调转了方向,马儿长嘶一声,再次对着夜明的方向扬起前蹄。
众人一惊,夜明眼看着欺身而来的巨大阴影,那抹恶意之笑顿时僵硬在了嘴边。
不为别,只因哑巴那卑微的样子又让我看到了奴父的影子。
此刻我高傲的扬起头,冷冷的看着夜明那迅速蔓延的恐慌,眼见夜明腿一软,已然瘫痪在地上,我朝他邪魅一笑,拉开了马儿,劫后余生的夜明早已惊得满头汗珠。
这时狱玄的表情僵硬,我穿过一道道看怪物似的目光走向哑巴,哑巴很是平静,没作任何表现,只是走到马儿跟前很轻柔的抚着已安静下来的马儿,然后他一个人默默地又离去。
一场尴尬过后,夜明已在卑微的哑巴身上找到了力气,他用厌恶的目光在众人里道:“这西蒙府当真走到山穷水尽了,拉个马车都竟只有将死之人可用。”
这时飞狡附道:“没看到吗?不只是个将死之人,而且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要是我,死也不会出来丢人现眼。”
“没有教养的人,也敢进了狱都充小姐。”
“所以啊,这样的人只配嫁给一个瞎了眼睛的人。”
我安静的站在马儿跟前,在外人看来我的世界已经沦陷,无数的辱骂,流言将我包围,似乎只等待着下一刻我崩溃而逃。
这时紫玉站了出来道:“大家都玩够了就收收心,愿意进赛的人就听好了规则,比赛在水面进行,每人骑坐自己的狱兽飞向远方的迷洞孤岛,先到者胜,本次比赛只有第一名和未名,第一名得鲛人之泪,而未名将会罚至迷洞孤岛深处呆上一天。比赛有危险,胆小者慎重考虑。”
所有人都心里将最后一名都锁定在我身上,一个狱马而已,拉车可以,但说要在水面御行简直就是笑话,就算我用体内乌蒙之力为它提上几分力,那这么远的路程只能注定被累死。
进入此次参赛的人有二十人之多,我与大家并排在河边,作好了准备。
一头头愎了原力的狱兽,周身弥漫着野烈的乌蒙之光,每个人都骑坐在上面待随时发出凶猛的征战。
灰月的光晕照在水面,河水上泛着灰白色波纹,一圈一圈轻轻地敲击着我的心。
我最后一个在百般嘲笑的目光里坐上了马背,这时狱玄一声长喝,拉开了水面追逐的开始。
一头头彪悍的狱兽踏至水面狂奔而去。
我已作好打算,用自己的内力助马儿在水面飞奔,大不了多服下几颗狱兽内丹。
而此刻马儿朝我颈间一蹭,高高地抬起了头颅。
我暗怀着一点惊疑,飞身上马,只在这一瞬间,马儿周身野烈的乌蒙之气大涨它一脚踏进水中背上展出一对长长地羽翅。
一瞬之间我已被带出百米之远,马儿四蹄并踏在水面,四周激溅起满身的水花,一对修长的羽翅在我两侧上下翻飞,舞动着我身后的长发。
这一刻我觉得淋漓舒畅,便是冰冷的河水将我浇湿,都未觉有几分寒意,因为相信就如人间过了寒冬,春天意会带着芬芳到来。
当我的马儿展现极尽的英姿从许多人跟前奔驰而过,他们大多数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紫玉,狱寅与几个狱兽不错的人已遥遥领先,而我一直程赶越之势,一片如鸿沟的距离被越缩越短,几人回神之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
所以轻贱别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没有什么会一层不变,在你以为将别人踩在脚下是你最高姿态的时候,其实在那人越过你时就会有你最狼狈的时候。
深海之中有不可追及的鲛人,但也有一种水兽鲛马,它们与普通狱马长相无异,但天生有翅,须有九级之高方可化去羽翅,常年陆地生存。此马有日行万里之举,纵高人也难追得。
这场比赛我只会嬴得毫无悬念,纵然狱狡长蛇在手,紫玉幻狐领先。
迷洞孤岛的变得越来越清晰,当我以无可匹敌的姿态越过最后的紫玉时,她眼中燃烧的怒意如刀钗一般向我射来。
我上了岛屿岸边时,浑身都已湿透,紫玉在不久后从自己的疑聚的结罩中走出。
她先是打量了马儿一翻,才对我道:“不妨先告诉你,即然来了我就没打算放你走出这座孤岛。”
我看着被密植覆盖的孤岛道:“我知道,你千方百计诱我前来,不就为的将我推入这孤岛的死亡腹地么。”
我看着已默认的紫玉又道:“若不是我想来,你未必能如愿。”
随着越来越近的人靠近,紫玉眼中已露出肃杀之色:“你太高诂自己了,让你死亡的办法有很多,而之所以选择此地,不过是想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记忆。”
我淡淡一笑,笑的冷漠疏离:“我有太多难忘的记忆,这样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
紫玉肃杀的眼色之中升起一团怒火:“天涯,你害我土家公子受万针腐肉之痛,行挂于城门之耻,这样的仇,你早该知道我会找你报。”说罢,她用自己的幻狐控制住鲛马然后向我袭来。
在他面前如今的我没得半分反抗之力,不得不说紫玉的天份遇到无凤这样的师父,让她练成了了不得的身手,她已经远远超越了任何一个同龄期的人,甚至于这短短几年直逼魔蓝。
我被紫玉抓起飞过了最后一道安全防线,顿时一片乌鸦密密麻麻地从茂密的枝头飞起。
很快我们到了一个水流洞口,拔开掩在周边的植被,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巨大的水流汹涌而下,一直淹没进幽深的黑暗,看起来像极了一张血盆大口。
这时周边突然响起了几声低吼,紫玉看着我狂妄一笑:“天涯,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个是躲开孤岛怪兽,跳进这无底的深渊,还有就是离开这里,与那怪兽决一死战。不要妄想逃离这儿,这里本身就是一个迷阵。”
我站在洞口边上望了一眼那不禁让人心惊肉跳的幽黑的底洞,并没有什么表情道:“好了,即然目的达到了你便可以走了。”
紫玉又发起了她狐疑的神色,以为我又在玩什么把戏,但随后一声震荡山石的巨吼,很快打消了她的疑虑,她恶狠狠地一笑,便飞出了这片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