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府里的封印祭坛之上一抹烛火摇曳在风中随时可能熄灭,我坐在巨大的圆型磐石上睡意朦胧。
承莫最近有些闷闷不乐,他正兀自寡欢的朝这边走来,他是这个府里唯一的乌蒙高手,是四百年前进入西蒙府上,按西蒙府这样特殊性家族,他们本身不能修练乌蒙,所以每个家主或者是公子身边总会跟随着一两个乌蒙高手,居说承莫进入西蒙府是因上代随侍突然死亡才被招进。
承莫看到我时离我还有十步之远,他愣了一下对我道:“不知小姐在此打扰了。”说完他欲走开。
我坐正了一下身子懒散道:“听说你是这西蒙府是唯一会乌术的人,还是个高手。”
承莫向我这边走了几步,但是在离我三步之间停了下来,这是一个随侍恰好应保持的距离,他看了我一眼,随后低下了眼睛道:“小人是个西蒙府上唯一会乌术的人,高手却也算不得。”
我清清一笑:“哦,土府里的紫玉小姐可还打得过。”
承莫被我问得一愣,后道:“在魔人宴上紫玉小姐在魔蓝亲卫手下过了有百招,小人纵然全力也不过如此。”
“承莫你谦让了,你明知魔蓝是与他人战后才与紫玉过招,若是平常之下七十招之内紫玉必然会被拿下,如此说来你拿下紫玉倒也不在话下。”
承莫有些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小姐可是找我有事。”
我看了一眼仍在摇曳的烛火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偶遇,而是我来找你。”
承莫环视一周道:“灰府如此之大,这封印祭坛已被视为府里的不详之地,当年老家主死在上面,而现今的大人也是在此双眼失明,这里无人过问,也只有我时不时的来打扫一下。”
我听着他的话跟着点了点头:“不过我不明白这打扫府里的活一向由女婢来做,若说不详之地,怕是整个灰府都要算得上。”
承莫似早有准备:“小姐不知,此地自千年前就由大人上一代的随侍打扫,到了我也就不自觉的承载了下来。”
我没有作声,只是早前已问过珠珠上代随侍之所以常来打扫,是因惦念老狱府大人,来此也是为了抒畅心怀。而这个人,承莫为的又是什么,如果不是对西蒙烙绝对的真心,又有怎样的别有用心。
我坦然一笑道:“本来只是想问一下你能不能打败紫玉,却没想扯得远了,承莫你可不要多心。”
承莫会意道:“小人不敢,小姐多次提起紫玉小姐,可是有什么样事要交代。”
一个安插太久未动用的眼线,总会不自主得着急,不知是不是这种原因。
这时珠珠抱着一盆刚刚开放的暗夜之花找来,见我与承莫同在一时愁云满面,不知进退。
我从祭坛上起身走到珠珠身边拿过暗夜之花,转身对承莫道:“就拿此花作礼,即然你对紫玉小姐有胜算,那改日请务必相帮。”
说完我没再看他,转身离去。
在我离开很远之时却听承莫嘀咕‘走则行,停则亡’。
这时珠珠追上来时朝我委屈:“小姐,那明明是你送我的花,我养了一个月才今晚才第一天开花,你就这样送人了。”
我漠不关心的朝她道:“明天你再来找我,我再送你几粒种子便是。”
身后珠珠的抱怨声越来越小,夜风清寒,却不如惦念那样锥心刺骨。
今日一大早我被一场惊天动地的打闹声惊醒,走出门时便见我院中一个青灰壮士与一个身姿矫健的少女子纠缠在一起,那青灰壮士正是承莫,只是那女子说来奇怪,起初我以为那人是炉枫,因为那头跟炉枫极像的棕色头发。可见到正脸时方才发现,这人并不是炉枫,却比炉枫要标志几分。
院子正中,西蒙烙,不,应该说是神华正气定神闲的坐着,他一身白色的画着封印符号的披衣,乌黑的墨发泻流而下,轻轻瞌闲的双眼付着稀疏而长的睫毛。西蒙烙本就生得有股脱俗之气,细看之下竟与神华有异曲同工般的相像,只是病态所致,显得精神萎靡,如今神华的气态付上,却有顾盼神飞之姿,要是有一日神华的眼睛在这张脸上睁开,怕是不知让多少世家公子心情暗淡。
我穿过两人打斗的身影,在神华对面坐下:“一大早就让人闹腾到我院中,不知大人有何高见。”我淡淡的开了口。
“一大早就让人闹到府里来了,你又是何意。”
“哦,你是说此人潜入府里是来找我的。”一般对着这张没有目光的脸说话我是面无表情的,他看不见,更省得我伪装。
“难道是来找承莫打架的。”神华问得一本正经。
我心里咯吱一下,突然想起曾经神华与我聊水崖涧时,说过,凡是水崖涧里的人都带着一张人皮面具,只是炉枫那样一个云风清的人,我从未想过也要带上一张面具活着。
此时我才明白,神华高傲的资本太多,一个只在赤阙阁里见过一面的人就能一眼认出,我突然心里莫然的失落,因为我与他之间的差距而失落。
“看来你结识的朋友还不少,有人还未解禁,就赶着来看你。”
解禁,灰火。自上次被人闯府之后,灰狱皇将灰火发入至焰山里的绝顶峰受罚,时限一百天,想来正是被放归的时候,只是这个时候他来西蒙府里有何用意,我想应不是拉着我去举发,若是他有心害我,那****便出不了焰山。
当灰火一身暗红的锦衣出一在小院门口时,他像一团烈焰那样引人注目,炉枫与承莫停止的了战斗,珠珠匆匆从后边拖着一只受伤的腿赶了过来,她恐惧的看着灰火,在灰火五步开外停了下来。
说实话我突然觉得这种场景有几分好笑,一个身份高贵的客人,到了主人家突然破坏了人家热闹的气氛,于是府里的丫头大人都将此人谅在了一边,不过难得这人是向来看不到别人态度的灰火大人,所以当我与神华都没打算理这个不速之客时,他也没有觉得尴尬,反倒是兀自走来与我们坐在一起。
气压瞬间在这个小院里高升,有那么一会,时间流逝中只有彼此的眼神与心思在进行,其余一切皆是沉默。
灰火的眼睛一直落在我身上,我不知他有何目的只得假装没有看见,至于神华一双那样的眼睛倒也用不着假装。
“十年之约的婚事只过三年而已,难道灰火大人是后悔了当初的决定,其实这位姑娘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样子一般,,性子又不会讨好人,乌术也就如此而已。”神华说明起来似乎不经意般,让人看不出是有心还是无意。
神华的诋毁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事实如此。
灰火眨了一下那双清澈入底的紫色眼睛,从我身上收回视线:“哦,我以为那日魔宴之上卖给了西蒙大人一份人情,更以为那日在溶山之上救过某人,难道都做得不合别人心意。”
西蒙烙微微抬了一下头道:“不过是没将别人直接害死而已,算不得救上一命。”
灰火扯了一下嘴角字字清凉:“在我这里便是如此。”
西蒙浅笑中带着三分嘲弄道:“照你说来,这天下你没有杀之的人,就是为你所救,那岂非是你拯救了这天下。”
灰火眼中蒙上一层杀色:“屋囊中人,舌齿歪曲。”
西蒙不似在意,自言道:“局中之棋,棋中之子。”
空气里无形的威压瞬间滋长,我调动了所有内息来阻击来自灰火力量的侵蚀,珠珠画了封印结界一时无恙,炉枫与承莫,自然比我好得多。
只有西蒙烙全然不觉,悠哉的揽杯饮水。仿佛这一刻灰火怒气更盛,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散入空气。
灰火冷冷扫了一眼别无异样的西蒙烙眼底的紫色渐渐变深:“西蒙大人越发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了。”
珠珠的封印结界开始被撕裂一道长长的口子,炉枫与承莫看样子还能撑上一时,我的脚尖开始发麻,手指冰凉,我想如果不是心底的倔强支撑,我这样的人连死都会坦然接受。
空气里弥漫着沉默的危险与死亡的气息,我不恨灰火,却也不想向这个人开口求救。直到我身体里的内息开始被摧残絮乱,一只清雅有力的手复在我小小的拳头上,神华拉过我手仿佛关切的道:“天涯可是觉得做这西蒙府妃委屈。”
感受着神华浑厚的内息,我浅笑:“我普通出身,得大人蒙幸,感激不尽。
神华在无视灰火的愤怒与挑衅,他淡淡开口:“哦,外边谣言传的厉害,都说那日魔宴之上,灰火大人有意选你,是我横刀夺爱了,我还以为自已打散了一对鸳鸯。”神华看了一眼已被灰火内力震出裂纹的石桌又道:“不过灰火大人,难道你灰府之人都如你一般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灰火身上的内力减弱几分,仍据词有理道:“我一向记性不好,忘了大人是哪一年救过我,不过就算想起,我更不是逢恩必报之人。”
神华高调的使出一个封印术将渐渐开裂的石桌冻结道:“在你还不是现在的灰火之时救过你。
灰火转身眼睛毫不留情的盯着我:“人间之血,你要作何之解。”
“无解。”我回答的干脆利落。
我的回答灰火有些出乎意料他,他难得露出一点疑惑不解:“如你一般,若是被发现必然不会如现在这样活着,即然魔宴之上你都成功布局退出战场,今日总得有理由来搪塞我吧!”
我抬头淡定的对上灰火那双紫色眸子:“人人都有排异之心,是因为那些人太正常,从不能体会身体异样之人,更不会体会到他们的孤独与寂寞,我天生异血,隐藏,只是想好好的活着。”
灰火一时间有些冷寂,一双紫色的眼睛将他与他的母族差点推上灭顶之灾,对排异之心的痛恨,怕是没谁能比得上他。
“那就好好活着吧!这事上很多事都不在情理之中。”他似乎放弃了我与西蒙烙之间的关系。
说完便没了踪影。
珠珠一口气没撑下来倒地晕瘚,承莫在我与炉枫之间看出几分端倪后,扶着珠珠离去。
神华看了一眼炉枫,我未见使什么眼色,却见炉枫灰溜溜的走开了,在我眼中炉枫一直是那种天王老子与狱奴都无分别之人,我一时纳闷,又一时想笑。
直到神华掌中摊开一只芙蓉玉道有几分认真的看着我道:“这是从灰火身上顺下来的东西,也许,与你有关。”
我心中倒腾了两下接过芙蓉玉,对神华道:“你确定没被发现。”
神华饥笑道:“凭他,还没修练到那个份上。”
谁知话音刚落,一团烈火扑面而来。
我一把将两只芙蓉玉拍到桌子,以镇定的眼神看着灰火,灰火皱眉后冷着脸停了下来。
“我以为你这样长大的人并不善行骗偷盗之事”他的声音里竟有难得的落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