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西蒙烙的轿子从边侧使过,
一群气势还没放足的护卫,齐齐看向两位殿下,却见他们若有所思的看着轿子,无任何指示,护卫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顶只有一主一仆的马车走过。
我犹思未解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侧吐出:“封印的至高境界是对一个人下了封印之术却又使其不被查觉。”
听着远处渐远的细细的咳嗽声,我心中添了几分暗淡,一个封印师结个封印都虚弱成这样。
耳畔传来炉枫听上去有几分失落的声音:“我想要是以前的你分明一眼就能将此事看穿,到底为什么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感觉指尖抽动了一下,带着几分质问道:“以前的我,你还记得她是什么样子么?一个人连灵魂都被封印了,怎么轮回,反过来说一个人得有多大的罪才能让地狱之中使出最高行权灵魂封印,要是这样一个人还活着也只能游走在威权之下的生死边缘。”
“天涯,我不怕,在一条泥泞的路上两个人走总要比一个人走要好。”
我转身用别有意味的眼神看着她有些无情的道:“你不怕,可是我怕,今日虽然你我易装,但怕是没能逃过紫玉的眼睛,跟你这样一个得罪了三个皇殿下的人在一起,我怕,我怕哪一天就被安上一个莫名之罪问斩。我说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炉枫看我一眼脱语而出:“难道你不明白,有我在你身边的一日就会想尽办法保全你。”
我心中一面动容,一面冷冷对她道:“我还不需要靠一个人的怜悯来生存下去。”
炉枫灰色的眸子毫无焦距的看着街道上那片人群,然后再没理我,转眼间不见了影子。
临进宫时我去一间叫名扬的洒楼里饮了一碗酒方才觉得身上暖通了不少。
我感受着热腾了的血液回流在身体里,它们从一根粗壮的主脉,越流越远,最后流进无法细数的杂乱的末梢血管。
在什么时候我卷进了这如血丝一样密麻复杂的浑乱里。
夜已入深,我静立在乌阳大殿门前,门堂之上是紫玉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她与夜诛同出贵势之家,表面上看上去,都有着同样的强横妖蛮之势,但她与夜诛深根之中却完全不是一类。
论起这算计人心,恐怕两个殿下加上一个夜诛都比不过一个紫玉。
我细想真不知哪里露出了破绽,不知她是认出了在白日里与炉枫坐在一起的我,还是发现了潜在西街府门上的我。不管如何这一切于我一个普通宫卫一点无益。
一个人若是处在一件毫不知情的意外之中,淡定是唯一的上策。
她引我入门,一路与我并肩同行,走至一颗苍盛的狱树下,我抬头仰望了一下道:“紫玉小姐觉得这里密语如何。”
她勾了一下唇角停下步子,抬眼看我:“今日你去了赤阙阁?”
我看她一眼反道:“看来今日我走的勿忙,竟然弄丢了跟踪我的菖菖俾女。”
紫玉眼中惊觉一闪,化作乌影,没进了深深的眼底:“看来她办事实在是不劳靠?”
“我想紫玉小姐来见我不是为我确定菖菖办事如何,更不是为了问我是否曾去赤阙阁,我这个人脑子糊涂绕不了那么多弯子,我怕到最后绕来绕去,自己说的真假都分不清了,你要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紫玉似被我堵了一下,目光加深:“好,我想知道,你与魔蓝何时交过手,你又如何在他手中脱逃。”
魔蓝,我倒是没有想到她竟是冲着我与那个蓝衫少年的事情而来,我想那日菖菖必定看清了那亲卫金牌,不过只是装了糊涂而已。
我随口谈道:“只是在马场里做马侍时捡到了一个牌子而已。”
紫玉用全然不信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一个盛宠正如日中天的第一新卫,随谁会相信他会将如金令一般的令牌丢进马卷里。我只是想知道为何魔蓝明明知道那亲卫令牌在你手里却不要回,还甘愿受在他一向最不喜欢的三殿下身边使役,要知道即使是三殿下那样有身份的人也佩不得魔蓝那样的高手在身边护卫。”
我看着紫玉那并不似说谎的表情道:“此令牌除了菖菖与花腊见过一面,并未有人见过,你又怎知他知道我得了他的令牌。”
紫玉翻然一笑:“也对,初入狱宫的你怎会知道魔蓝有一双能看到过去的眼睛。”
看到过去的眼睛,我心中暗然一沉,他放过我,难道是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阿九。依紫玉所说魔蓝的工夫定不是如那****与他交手那样简单,原来从他手下脱逃不为意外,只是他放了我一命而已。
见我些许失神紫玉扬嘴道:“果然没错你与魔蓝之间一定有秘密,不过你若说来,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
我失笑:“第一亲卫魔蓝都不敢杀我,你难道为了我区区一命得罪一个盛宠之中的魔人么。”
紫玉笑中带了些狰狞,她用圧得极低的嗓音道:“魔蓝,虽然功力强大,但有些事情转个弯他就会看不明白。”
我亦附笑道:“再笨的人一条路多走几次便不会撞墙。只是看来土家与魔人家族相处的并不甚好,竟开始从一个幼子身上下手了。”
紫玉脸变得彻底的狰狞,对着我吐出几个威胁的字来:“过慧易夭。”
权力的黑暗,向来是我不喜欢,但是为靠近那权力之巅,我还是流入了这股污流里。
清辰我领了新的狱灯在长廊下装挂,魔人出世整个狱都都换然一新,站在满目华耀的狱宫之中,我看向遥远之外浑蒙的空境,谁还记得在那个穷辟的地方,有一千多无辜的狱奴正在历经狱火焚身之痛,而这种痛苦是永生永世都结束不掉的。
每每想到此心中至痛之时,我忍着呼吸告诉自己不死不灭这样何常不好,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离开。
只是,怕到时就算还活着,也只会面目全非。
狱风徘徊而过,将一个还未挂好的狱灯吹到了园角边,我起步去捡,走了两步,突觉地丛里一阵梭梭声,有狱蛇。于是我提了内力脚下一轻落在了与那狱蛇行进的反方向。
我淡定的看着出现在我身后的一群四人,扫过站在最末的蓝衫少年,最后回到怒意冲在脸上的夜诛身上。
胖殿下看着夜诛哈哈一笑:“呵呵,我就说吗,这小东西送到魔人盛宴上真是丢了面子。连一个本殿下殿里的小宫侍都都伤不了,估计送了也会被拿来煮了汤给那小魔王喂食。”
这时夜诛没有接下话反到看着我吼了一句:“见了殿下不用行礼么?”
于是我躬身作礼,胖殿下应声之后起身。
这时那个曾被我打败的外选第一名长战为夜诛解围道:“殿下,其实小诛的蛇名为红烈,是个出生便当于一个狱士的狱兽,只是太过幼小,而它所攻之人又是一个连我都败于她手下的人,所以攻击不足也理所当然。”
夜诛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将那条红烈收进袖中,语气生冷的对我道:“狱皇特赏,凡今年入了宫的百名新宫卫,皆可参于小魔王的血脐之夺,所以,即然殿下信任你,你也不能让殿下失望才是,那样才不枉殿下将你带出那马司的一翻心意。”
我心中翻过小小波澜,我倒真是想看看在那血脐之争上那位权力之巅的人又会玩出什么新的花样,到底是地狱之人心生得太冷,还是贪念太过疯狂,吞葬了一个人的心。
我低下头浅浅道:“受殿下之恩,必当竭力相报。”
我用眼角的余光飘过蓝衫,正见他一直疆冷的身子袖中微微动了一下,看来如紫玉所说他的确是不喜欢这位殿下。
心中突然生一个念头,我向殿下作礼道:“还有三日就当魔王盛宴,怕是这一百人中不乏进化神速的高手,有件事请殿下相帮,我想或可能加上一分胜算。”
他们几人随我的眼睛一起看向魔蓝,那个在宫中永远只露着高高的鼻梁和尖尖地下巴的蓝衫少年。
胖殿下眼中有几分惊讶:“你要向魔蓝讨教一二。”
眼见夜诛露出一点狡色,长战将话抢在前面道:“殿下不可。”
胖殿下仍在犹思之际我道:“新卫之中大都是刚出师的少年,真正的实战并未有过几次,若是这位肯指绘一下,想必夺血脐之时只会有益。”
若真是魔王出世之时的血脐哪个人不会心动,
魔人一族,即非人非妖,但却秉承了妖的强大与人的机巧,上有传言,魔人血脐,入丹练药,加与辅味,可引筋脉行通,开体内乌蒙,一日速疾千里。
在这个药师凋落的时代,使得人们对一些上等珍材更加渴望。
胖殿下,在我与蓝衫之间展转一翻,含着疑问道:“你难道不知他是魔人一族,又难道不知道他的名字叫魔蓝。”
我轻轻摇头,心中暗含一份惑律。
我被夜诛鄙视了一翻,才知魔人生来无心无情,出手之下不死必伤,向一个魔人讨教不是找死,那也是自傲过了头。
看着那个总是一身溥甲蓝衫的少年,好像地无论多大的风暴都地法撼动他的脚步。
夜诛附在胖殿下卫边几句耳语,两人目中均闪过算计之色。